轿辇落下,永昌帝在内监环侍下走出去,状甚随便地摆摆手,“免礼。传闻皇后身子不适,太医请脉后如何说?”他虽昏聩,对皇后腹中的孩子倒颇上心,斗鸡时连着两回输给高阳长公主,又听她说皇后身子不适,想着数日没见,便过来看看。
入宫问安的事昨日已请过懿旨, 世人到达时,自有宫人迎候, 在前带路。问安的女眷不能走丹凤门,只从右银台门出来, 径往甄皇后所住的延庆殿。这一代是帝后居处, 离天子措置朝务的三大殿间隔颇远,隔着朱红宫墙,只能远远瞧见远处飞阁腾空,气势恢宏。
她只看了一眼,便收回目光,仿若无事。
待令容跟着宫人走远了,她却向右一拐,往永昌帝惯常斗鸡的禁苑去了。
再厥后他即位为帝,韩蛰进了锦衣司,偶尔君臣对峙,他也常心虚败阵。
甄皇后会心,笑着叫贴身管事宫女陪着出去瞧瞧。
永昌帝笑容微收,“韩蛰的女人啊……”
那几株茶梅的品相确切极好,令容对这些不大通,只感觉花色鲜艳,形状奇趣。杨氏确是自幼留意这些,跟那管事宫女议论起来,头头是道。
永昌帝虽驰名孔教诲,却自幼贪玩,极厌古板通俗的经史乘籍。因他父皇荒废政事,只知吃苦,且母后宠嬖放纵,从不消峻厉手腕教诲太子,小太子偷懒耍滑时,太子三师都拿他也没体例。
走了一阵, 前头宫人俄然立足施礼,令容惊奇望畴昔, 就见高阳长公主华服盛装, 在主子环侍之下, 正缓缓走来。
……
他虽居帝位,却几近驰名无实,朝堂百官不听他调剂,外头节度使更不买他的账,加上本身妄图吃苦,不肯刻苦理政,不得不倚重韩镜。幸亏韩镜为人慎重,忠心耿耿,帮他将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,他也肯礼遇恭敬,偶尔朝堂对峙,他理屈词穷,都会让步。
偏巧他不学无术,对朝堂政事全无本事,不得不仰仗韩镜在外主持,虽对韩蛰不满,也只偶尔给个小鞋穿,还不敢明刀真枪的对着干。
那位面无神采地盯着他,剑尖紧贴在他肌肤。
高阳才从范贵妃的宫室出来,没见永昌帝,往禁苑的斗鸡院一走,公然找到了他。
令容怕给杨氏招费事,偷着瞅了两眼, 便没敢多看, 只端然走路。
韩蛰也是个厚脸皮,假装忘了此事,厥后宫内宫外相见,仍以全面礼数拜他,却从没为那日的事报歉过。他原觉得那是韩蛰的心上人,才令他剑拔弩张地庇护,厥后叫人查访过,才晓得那不过是韩蛰老友的mm。
只能希冀甄皇后肚子争气,给他生个有本领的儿子,过些年渐渐报仇了。
快步走出延庆殿,等中间没人了,他才招来田保,“刚才那女人……”
这话有些事理,永昌帝乃至在想,将官位和美人摆在一处,看韩蛰会选哪个。
高阳长公主抬手免了。
高阳长公主瞥了一眼,没再多说,跟世人徐行擦身而过。
“朕传闻你身子不适,过来瞧瞧。”他说。
令容同杨氏乘车出了相府,跟甄夫人会和后, 齐往宫中。
但比起韩镜,他对韩蛰的让步,就有些出于害怕了。
――比方上回范自谦的事。
令容跟甄皇后素不了解,这回能跟着来,还是杨氏成心提携,遂陪坐在杨氏下首,温馨听她们说话。杨氏此来,也不为奉迎皇后,只是借以表白韩家态度罢了,客气问安后聊了几件趣事,便提起殿前那几盆花来,夸奖几句。
永昌帝又问,“哪个韩家?”
但这明显得有个合适的契机。
她前后见过令容两回,虽印象不深,现在瞧见,倒也能认出来。年方十四的少妇合法妙龄,没了持重烦琐的诰命服饰,却反透出灵动娇丽。虽说身材还不饱满,那张脸却算是有看头――很合天子的口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