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和刻薄的手掌,让人放心而欢乐。
田保乃至很乐意让高修远找他,好借机压服,收为己用。
这几日他跟田保谈过数回,有次早晨排闼出来,就瞧见田保拿着羊毫歪歪扭扭地写东西,见他进门,拿别的挡住。
满屋的人,杨氏和仆妇都先惊奇后放心,令容更因朋友得救而欢乐,唯有韩瑶神采泛白,紧紧盯着高修远的伤口,藏在袖中的双手也似悄悄捏着。她善于相府,娘舅家又是京畿守将,不能说见过存亡,等闲血肉伤口也见过很多。
他啜了口茶,让高修远持续。
“皮外伤,不碍事。”韩蛰淡声,又叫人取净水,向韩征道:“膏药。”
未几时取来净水,杨氏便命仆妇先帮高修远冲刷伤口。随行的仆妇都老成慎重,畴前也服侍过血肉恍惚的伤口,这点小事自不在话下,扶着高修远的胳膊渐渐冲刷洁净,见韩征缓慢寻来了膏药,便帮着抹药包扎。
回府已近半夜,令容自回银光院歇下,韩蛰却转而骑马出府。
早晨那场大火起在田保的宅邸,算是锦衣司跟高修远里应外合的服从。高修远业已出险,樊衡那边到手以后,这会儿怕还在锦衣司等着他。
他从怀中取出个皱巴巴的卷册,递给韩蛰。
舞姬立在车中,度量琵琶,那十指飞舞,轻拢慢捻,像是能拨动心弦。
“从火场逃出的。”韩蛰面色沉着, 表示旁人散开些, “开半扇窗户通风。拿水。”
杨氏随他目光瞧畴昔,也瞧见韩瑶的非常。
“是为偷它才被困在火海?”
“高某虽只文弱墨客,却也不肯看寺人弄权,谗言惑主,为祸朝堂。”高修远幼承家学,虽心向山林,却也怀着娟秀国土,清隽的脸上藏着气愤,站在屋中,却如宁折不弯的坚固修竹,“被田保困在他住处时,我最后气愤,厥后跟他虚与委蛇,也借机窥测过。他手底下有个小帐本。”
令容扶窗而立,中间站着身材魁伟的韩蛰。
贩子上热烈如旧,鼓瑟笙箫里,装点精美的花车缓缓驶来,引得无数人竞相追逐。
客房内,高修远的表情可半点都不轻松。
令容笑生双靥,声音很低,“多谢夫君。”
高修远遂留意,于火海浓烟中顺手牵羊。
花车过后,街上人潮渐散,以后便该去河上游船赏灯。
杨氏没再深追,见仆妇已帮高修远包扎了伤口,便让人扶他在角落里给白叟家憩息用的短榻躺着,号召世人出来,别再打搅。
他抬手喝茶, 世人才瞧见藏在大氅里的右臂, 衣裳烧得残破, 手臂上有狰狞伤痕, 应是被烈火烧的。他平常泼墨作画, 靠的是胸中清风朗月、娟秀国土, 也需靠这只手随便挥洒, 妙笔生花。倘若烧坏,统统岂不全毁了?
“这东西或许很首要。”高修远淡声。
高修远看得云里雾里,韩蛰皱眉翻着满篇鬼画符,半晌后终究瞧出些端倪。
“只是皮外烧伤,养一阵就好。”
信上她死活没瞧出马脚,那韩蛰怎会瞧两眼就笃定呢?
――那几个被勾除的处所,倒像是近两年被贬谪或查办的官员名字。比方一只丑恶的羊字中间画了个元宝,背面几个标记银票,应是客岁被问罪的吏部侍郎杨元保。那案子当时是韩蛰办的,杨元保撑不住,坦白了他曾向田保贿赂的事,只是当时机会不当,韩蛰没跟外人提起。
杨氏忙过来按住他,“先别动, 这是……”
韩蛰没再打搅,目光一转,落在韩瑶身上。
“……那两幅临摹的画被做旧成假货,一副呈给了皇上,另一幅送给了兵部尚书。”高修远现在对田保可算深恶痛绝,也没坦白当日的争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