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征畴前对这位表妹的印象很不错, 继唐解忧三番四次肇事, 毕竟有些防备, 只道:“我另有公事在身, 他日再看。“
当着诸位重臣的面,还成心拔大声音。
风呼呼刮过廊庑,韩征愈走愈快,出了道观,纵马奔驰下山。
百余个福位,很快就能扫遍,韩征的目光停在右边边上,一动不动。
那位姨娘,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,他也实在……猎奇。
因后晌另有法事,世人侍宴毕,还得陪天子坐着。
玄真观是都城外小驰名誉的道观,里头修行的都是坤道, 因太夫人年青经常跟观主来往, 结了不浅的友情。现在的观主虽甚少出入高门,因每年都受韩家香火钱, 这回唐解忧受罚,韩镜便将她送来这里。
唐解忧带着韩征出来后,顺手掩上屋门,目光落在一层层供着的福位上,“我在道观里,不止要听经抄书,偶尔也会跟着道长们点香烛,这间偏殿也是前阵子才出去的。二表哥,可瞧见熟谙的名字了?”
韩征心境起伏,目光陡厉,转头盯着唐解忧。
“启事。”
“这但是有福分的事。”田保见永昌帝递来眼色,当即帮腔道:“当初是蒙皇上赐婚,她才气进京,想必冥冥中自有天意。为皇后修行祈福,是关乎国运的事,韩大人不肯意吗?”
韩蛰出世入死,震慑百官,原就没太将这昏君放在眼里,怎肯受此热诚,分毫不退,“不知皇上如何鉴定,她便是神仙所托之人?”
见惯殛毙科罚的人跟养尊处优的天子寺人截然分歧,他虽拱手施礼,脊背却刚硬挺直,威仪冷厉。
“是你咎由自取。”
唐解忧有一瞬惶恐,旋即盯着韩征不语。
那上头写的是赵姨娘的名字,韩墨曾跟他说过,他记得。
……
韩征游移了半晌,抬步跟畴昔。
田保深蒙永昌帝宠任,虽有锦衣司备案,却因罪名不决,加上天子执意保护,现在官职未变,仍在御前风景服侍。
“是找二表哥,带你去看样东西。”唐解忧侧身让开路,“请。”
这行动实在傲慢,永昌帝既惊且怒,睁大眼睛瞪着他。
他千万没想到,在道观这座僻静偏殿里,竟然会有她的福位。
将死之人,出言刺耳,韩蛰充耳不闻,只看着永昌帝。阴沉的眼底强压怒意,见永昌帝欲开口,他俄然抬手翻开珠帘,跨步入内。
生母当然恩重,养母却也为他费经心机,韩征晓得轻重,不肯孤负。
胸中像是有两股气强闯碰撞,他蓦地转了方向,奔驰到绝壁边勒马。
杨氏早早就备了福礼,到得那日,便跟二房刘氏一道,带着令容入宫。因入宫时女眷不能带太多侍从,韩蛰得知后,便让令容带着飞鸾,又命飞凤跟在杨氏身边。
韩家目下成心跟甄家交好,为甄皇后祈福的事,怎能不去?
厥后他实在忍不住,跟韩墨问起那位姨娘,才晓得她在他出世后不久就死了。韩墨没说太多关乎姨娘的事,只说夫人对他视若己出,跟亲生儿子一样心疼,叫他别再问这些事,免得夫人悲伤。
――韩蛰是杨氏亲生,而他倒是那位叫姨娘的人生的。
唐解忧在观中过得贫寒, 卸下华服美饰, 头发在顶心挽起,衣裳颇简素。
但不问,并不料味着健忘,他做不到疏忽生母的存在。关乎姨娘的事始终压在心底,年纪渐长,传闻过别家主母妾室乱七八糟的事,见过别家男儿的嫡庶之别,韩征也愈来愈深的认识到他跟韩蛰的分歧。这些动机伴同对姨娘越来越重的猎奇,始终被他压在心底,不敢透露,更不敢切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