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调拨高阳长公主肇事,不止扳连旁人道命,更令冯璋谋逆,朝中措手不及。在道观思过半年,却毫无悔意,私行插手长辈旧事,勾引二弟,令父子失和,父亲重伤,祖母是以故去。祖母骸骨未寒,她打通仆婢,还欲肇事。祖父感觉,当如何措置?”
换作旁人,哪怕只是碰触一条,他也必狠心定夺。
韩镜眉头紧皱,“又与赵姨娘何干?”
唐解忧神采微变,嗫喏着不敢开口,韩蛰冷然看向韩征,“你说。”
那边唐解忧终究明白韩蛰的筹算,神采骤变,哭着往韩镜怀里扑来。
他跟韩征截然分歧。
韩蛰强压肝火听她解释,不过是要问明情由,好有交代。
半晌间,关乎锦衣司使酷烈手腕的传闻涌上脑海,让令容都有点发怵。
“为何?”韩蛰还是冷声。
但论公事,冯璋之乱令韩家措手不及,这回韩墨的事更严峻――不但斩断了他一条臂膀,这半月朝堂上宵小之辈蠢蠢欲动,更是令贰心力蕉萃,疲于应对。韩家本就是文官起家,所仰仗的兵权都握在杨氏娘家手里,今后没了韩墨在朝堂的助力,处境只会更加艰巨。
“那你筹算如何办?”韩镜怒道:“杀了她不成?”
“教诲有效?”韩蛰满腔肝火,毫不包涵地将他打断,“去岁至今,数次惩罚教诲,她有半点改过?若非被我撞见,还不知她会如何肇事!”
唐解忧偏过甚,意似孤愤,“我刺探到的,外祖母过世前,曾跟夫人伶仃说话。外祖母身子健朗,有太医经心顾问,怎会俄然身故,必然是……”
韩蛰居高临下,“你恨母亲?”
不过是被完整逐出府去,怕甚么?
韩征便道:“南下之前,我曾受命去玄真观,请观主入宫做法事。表妹带我去一处侧殿,里头有姨娘的福位。我心中猜忌不定,才会在光州时忍不住,跟父亲提及。厥后的事,大哥都晓得了。”
韩蛰的态度冷硬刚强,对峙半晌,没见韩镜出声,才道:“祖父也明白,该果断措置。”
留在她眼里最后的画面,是韩蛰面色冷厉,手臂微抬,五指苗条。
“跟她何干?”韩蛰扫了唐解忧一眼。
韩蛰脱手果断狠准,比畴前更甚,眼里没半点温度。
锦衣司以狠厉手腕叫人闻风丧胆,唐解忧娇养惯了,那里受得住这力道,疼得额头直冒盗汗,忙道:“夫人逐我出府,解忧心中不忿,才会鬼迷心窍。”
韩镜盯着外孙女,斑白的髯毛微颤。
“父亲说让女报酬他的错误丧命,毕竟惭愧,回到都城后,在玄真观供了福位。”
韩镜神采几番变更,游移不决。
直到现在,她才模糊发觉,这结果一定如她所料的那样简朴。
沉厉的语气,锋锐的辞色,他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冷硬,咄咄逼人。
怀着这般动机,她诘问探查,无所顾忌。
唐解忧险中逃生,方才被韩蛰气势所慑,双腿都软了,没敢接话。
论私交,哪怕唐解忧犯再重的错,他都肯谅解,乃至放纵。
唐解忧已站起家扶下落满灰的窗台,泪如雨下。
韩蛰没出声,算是默许。
“表妹对母亲心存痛恨,蓄意调拨二弟,翻出赵姨娘的事,导致二弟在光州乱了分寸,伤及父亲。她犹不改过,用心暴虐,勾搭庆远堂的仆妇,欲在府中肇事。”韩蛰态度冷硬,声音都硬邦邦的,“她已亲口认了这些。”
唐解忧挣扎着,眼底惊骇伸展, 眼泪顷刻滚落下来, “是我……”
唐解忧敢在太夫人跟前撒娇卖痴,到了韩镜面前,毕竟还存畏敬之心。且韩蛰就在跟前,手里握着方才几乎取她性命的匕首,她没敢敷衍,嗫喏着照实答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