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上的新妇年事虽小,面貌却姣好如画,两颊红蒸,在嫁衣凤冠映托之下鲜艳非常。
初五一早,令容迷含混糊地被宋姑唤醒时,窗外天光犹自漆暗中沉。
拜了六合,喜娘便扶着令容入洞房,因另有撒帐等礼,韩蛰在旁同业。
令容脖子酸透了,因怕腹中闹出笑话触怒韩蛰,走路时都吸着肚子,谨慎翼翼。
令容吃饱了,精力头总算好些,补了点口脂,便坐回榻上等韩蛰返来。
傅益心中似被狠狠揉了下。
她这会儿却没心机细细打量。
令容还是垂眸,发觉韩蛰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,忙坐得更加端方。
深浓的困意被驱走很多,令容还是眯着眼睛,被宋姑和枇杷搀着进了阁房盥洗罢,才算是完整醒了。
花轿帘子掀起,令容坐出来后松开双臂,待傅益起家时,视野便被大红的轿帘隔断。
新娘盛妆格外费时,算上沐浴上妆穿衣,这会儿起家已是紧巴巴的。
令容被人一起瞧着走畴昔,到了厅中,更觉无数目光都集合到了背后。
乐声更浓,迎亲的步队垂垂走远,傅锦元和傅益犹立于府门前,满目担忧。
外头已奏起鼓乐,傅益收紧双臂,低声道:“到了韩家,别惊骇。”
隔着盖头看畴昔,除了身穿喜服的韩蛰,门口影影绰绰的站满了人。
韩蛰却平静得很,款款站起,手上玉快意随便一条,喜红的盖头便落入金盘中。
夏季天寒,最宜睡觉,她翻个身想持续睡,宋姑却呵暖了双手,将她从被窝里拔了出来,中间枇杷适时给她披了和暖的衣裳。而后,暖热潮湿的软巾便贴到了脸上。
现在真到了悲伤时候,她却没哭出半点声音,搭在他胸前的两只手不知是何时握成了拳头,紧紧揪着滚了金边的衣袖。
倒是韩蛰冷酷如旧,目光往令容脸上驻留了半晌,旋即挪开,朝杨氏递个眼色。杨氏会心,略微客气几句后,号召亲朋们鱼贯而出,连同洞房里服侍的丫环仆妇都带到了外间。
令容巴不得他从速分开,忙“嗯”了声,待韩蛰走出几步,才敢偷眼去瞧,便见他背影矗立,金冠博带,一晃眼就绕到帘帐前面去了。
脖颈处温热的泪珠跌落,缓缓滚下,他晓得那是mm在哭,却无声无息,连点颤抖都感受不到。畴前令容调皮,被爹娘娇惯坏了,不快意时就扑在宋氏怀里假装哭,那金豆子一颗颗往下掉,她哭声儿里尽是委曲,小肩膀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,不幸至极。待宋氏顺着她了,才会破涕为笑,如雨后骤晴,面庞上缀着晶莹泪珠。
腊月初时府中就张灯结彩,至初四那日,嫁奁风风景光地送往都城。
精雕细琢的美人终究完工,嫁衣红妆,鲜艳动听。
四样小菜,一碗浓汤,外加两样糕点,味道都很好。
宋氏早就起家打扮罢了,待令容沐浴后用罢早餐,便请喜娘过来,一道给令容理妆。满把青丝柔亮顺滑,拿篦仔细细梳了挽起,暴露苗条如玉的脖颈。令容天生丽质,那肌肤细嫩如脂,稍搓些香粉,上了胭脂,再装点双唇,便如桃花鲜艳。
令容撑到这会儿,早是头昏目炫,眼睛盯着满盘饭菜,如久旱之人乍逢甘露。
嫁衣凤冠之间嵌着如画端倪,小脸儿盈盈动听,眼圈却早憋得红了。
不过半晌,屋门开阖,宋姑带着枇杷和红菱走来,身后还跟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,手里端着漆盘,徐行走来时,有饭菜香气直往令容鼻子里钻。
韩家满门都居于高位,三朝相爷的权势更是显赫鼎盛,贺客如云,天然在料想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