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容报命倒了杯给他,感觉口中枯燥,也自斟了一杯,站在桌边缓缓喝下。

到第四杯时,韩蛰终究开口,“想喝到明天?”

……

一入帐,韩蛰就愣住了。

本来她还是会惊骇,严峻忐忑地缩在被中,像是怕被他吃了。

笑容娇俏,语声柔嫩,将内心的不痛快冲淡些许。

过了会儿,就见韩蛰披了松松垮垮的寝衣出来,胸前微敞,犹有水滴。他还是那副冷酷神情,见令容还站在那边,随口道:“要我帮你换衣?”

韩蛰瞧了半晌,俄然改了主张,站起家略伸双臂,道:“帮我换衣。”

因韩蛰来得比她料想的早很多,宋姑仓促出去报信时,她正靠在软枕上,取了荔枝膏含在嘴里。当时忙着清算嫁衣戴上凤冠,待想起那荔枝膏,要吐时已来不及取帕,只好敏捷嚼开,趁着韩蛰往跟前走的工夫,尽力咽入腹中。

屋内炭火烧得旺,热气劈面而来。

紧绷着听了半天,身边的人呼吸安稳,似没筹算做甚么,才悄悄松了口气。

“倒水。”他叮咛。

她当然不美意义当着韩蛰的面换衣,躲到浴房里脱下累坠的嫁衣,故意要跟宋姑讨主张,又怕韩蛰耳聪闻声了不好,只好憋着,冷静思忖稍后如何对付。

屋里静悄悄地只剩她单独站着,令容将衣裳搭在架上,犹自惊奇。

如此一来,留给他的床榻就只剩了半边儿。

因本日送饭的仆妇非常和蔼,令容特地叫宋姑帮着问过,得知韩蛰平常在银光院和书房两处起居,身边没留丫环,只要两位惯用的仆妇服侍。那两位仆妇始终没露面,令容猜得她们是在书房那边候命,必是韩蛰感觉她年幼,且这桩婚事又是田保作怪促进,事涉朝堂争斗,贰内心一定甘心,故不筹算同房,要去书房歇着。

在锦衣司待了两年,那些阿谀恭贺是虚情还是真意,他一眼就能看破。

令容笑了笑,“路上没能喝水,感觉渴了,多喝几杯。夫君还喝吗?”

韩蛰却在此时睁眼,瞧着恨不得挂到侧边床板上去的少女,动了动唇角。

“不消。”韩蛰搁下茶杯书卷,自钻入外侧被中,“睡吧。”

她的脸上确切有恭敬之意,嫩红的唇瓣微抿,眼眸低垂,神态如同畏敬。但是她的手却天然地缩着,双肩款款伸展,因凤冠卸去,如玉的脖颈暴露来,不见太多畏缩之态。

令容惊诧,却只能从命,伸手帮他解外裳。他的身材苗条矗立,肩宽腰瘦,令容年事尚弱,站在一处,还不及他肩头高。幸亏喜服不算烦琐,解了锦带佩饰,衣裳宽松起来,令容绕着韩蛰走了一圈,将整件衣裳扒下来搭在臂弯。

令容抱着相安无事的筹算嫁出去,毕竟不想惹韩蛰不悦,忙站起家低低叫了声“夫君”。

口是心非。

他身上的喜服犹自冰冷,卷着淡淡的酒气。二十岁的男人身高体健,又曾在军中历练,坐在身边时,铺得丰富的床榻仿佛都陷了下去。他的面貌生得很好,表面冷峻结实,浓眉如同刀裁,双目通俗而有神。

拐过屏风,便见红烛高烧,少女坐在榻上,双手交叠在膝前。凤冠嫁衣辉彩夺目,她一双水杏般的眼睛恰好瞧过来,吵嘴清楚,水灵灵的非常标致。端五前在金州郊野遇见时,她只穿家常裙衫,现在身披嫁衣,脂粉点染,烛光映照下,愈见肌肤细嫩,仙颜灵动。

这一日实在累得够呛,精力松弛后便觉困意侵袭,半晌后垂垂睡去。

现在北风卷着刀子般冷冽,从领口袖边刮出来,将方才憋出的热气吹散很多,喜袍上感染的酒气也随之去了大半。等脸上热气消去,脑袋里复苏很多,韩蛰才略理衣裳,往洞房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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