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宁侯府朱红色的正门紧紧关着,门上的匾额笔迹古朴苍劲,历经风雨已然退色。
邹氏则拉着许瑾瑜的手低声叮咛:“瑾娘,你姨母虽是侯府的主母,毕竟是后妻,只怕和世子妃顾氏干系并不铛铛。另有阿谁纪二蜜斯,是威宁侯原配陈氏所出,和你姨母必定不甚知心。我们既是投奔你姨母,今后在侯府里措告别事可得经心向着你姨母。你记取和你妤表妹多亲迩来往......”
小邹氏妙目流盼,目光落到了许徵的身上:“这就是徵儿吧!”
简朴酬酢几句,小邹氏便笑道:“你们一起舟车劳累,必然非常倦怠,无妨先去引嫣阁歇息安设。到早晨我为你们洗尘拂尘。”又扭头叮咛含玉:“你去清芷苑奉告三蜜斯一声,早晨到汀兰院来。”
邹氏浅笑点头,心中却不是滋味。
即使已经做了充沛的心机筹办,可在见到小邹氏的一顷刻,许瑾瑜仍然难以按捺的轻颤了一下。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。
邹氏清算起脑海中知悉的侯府环境,很快拿定了主张。
顾氏一死,纪妧再出嫁,这威宁侯府就完整成了小邹氏的天下。
尖尖的瓜子脸,柳眉弯弯,眼波似水,樱唇贝齿,五官无一处不美。更吸惹人的,是举手投足间透暴露的万种风情。
许瑾瑜抿唇,悄悄喊了声姨母。
纪妤是小邹氏的女儿,本年十三岁。
这个女子,就是威宁侯夫人小邹氏。
这块匾额,是大燕太祖天子亲身犒赏的,迄今已有百年。威宁侯府扩建了三次,围墙越建越长,宅院越来越多。唯有这块匾额岿然不动,见证着威宁侯府的兴荣。
许瑾瑜心不在焉的听着,时不时的点头或嗯一声,心中却哂然嘲笑。
邹氏打起精力,领着一双后代进了汀兰院的正厅。
但是,统统已经迟了。
小邹氏身为继母,执掌侯府中馈,和儿媳顾氏的干系自是奥妙。至于纪妧,毕竟是即将出嫁的女人,就算心中有些芥蒂也无需闪现。
含玉恭敬的应了一声,又谨慎翼翼的问道:“沉香阁浅云居那边,是不是也要说一声?”
身后,火光映天。
当年她风景出嫁的时候,小邹氏只是邹府里不受宠的庶女。她随丈夫出京到差的那一年,小邹氏嫁给威宁侯做了后妻。现在小邹氏是堂堂二品诰命夫人,她这个嫡出的长姐却只是一个从四品同知的遗孀。
小邹氏打量许徵一眼,笑着赞道:“徵儿和姐夫当年生的倒是类似,端倪清俊斯文有礼一表人才。”
到了引嫣阁以后,李妈妈领着丫环们安设行李。
小邹氏和顾氏的干系何止不当。中间异化着的肮脏事情,说出来只会脏了她的嘴和邹氏的耳朵。
许瑾瑜垂下眼睑,和婉灵巧的跟着邹氏从侧门进了侯府。
威宁侯几年前便领了关西军驻守边关,几年都未回过都城。威宁侯世子任侍卫歩军副都批示使,大多待在虎帐里。偌大的威宁侯府,常日只要几个女眷。
十几年后,威宁侯府满门被斩。这块挂了百余年的匾额也被摘了下来,一刀劈成了两段。传承了百年的勋贵侯府,就此烟消云散......
许瑾瑜故作羞怯的垂下头:“姨母过奖了。”一向翻涌不息的恨意怒意垂垂沉淀。
邹氏略略打量小邹氏几眼,心中愈发感慨。
守门的小丫环出来通传,世人在院门外等待。等了半晌,一个身着靛青衣裙的丫环笑着迎了出来,屈膝施礼:“奴婢含玉,给太太少爷蜜斯存候。夫人在厅堂里候着,请诸位随奴婢一起出来。”
小邹氏如此热忱,令之前表情阴霾不快的邹氏心气稍平,笑着叹道:“是啊,转眼就是十五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