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市镇公裕旗盐店呈首:贩子杨执中,即杨允,累年在店不守本分,嫖赌穿吃,侵用本钱七百余两,有误国课,恳恩追比如此。但查本人系廪生挨贡,不便追比,合详请褫革,以便严比。今将本犯权时寄监收禁,候上宪唆使,然后勒限等情。
邹三捧出饭来,鸡、鱼、肉、鸭,齐划一整,另有几样蔬菜,摆在桌上,请两位公子坐下。邹吉甫不敢来陪,两公子再三扯他同坐。斟上酒来,邹吉甫道:“乡间的水酒,老爷们恐吃不惯。”四公子道:“这酒也另有些成分。”邹吉甫道:“再不要提及!现在情面薄了,这米做出来的酒汁都是薄的。小老还是闻声我死鬼父亲说:‘在洪武爷手里过日子,百般都好。二斗米做酒,足有二十斤酒娘子。厥后永乐爷掌了江山,不知如何的,事事都窜改了,二斗米只做的出十五六斤酒来。’像我这酒是扣着水下的,还是这般淡薄有趣。”三公子道:“我们酒量也不大,只这个酒非常好了。”邹吉甫吃着酒,说道:“不瞒老爷说,我是老了,不顶用了,怎得天不幸见,让他们孩子们再过几年洪武爷的日子就好了!”
两公子到家,清理了些家务,应酬了几天客事,即便唤了一个办事家人晋爵,叫他去到县里查新市镇盐店里送来监禁此人是何名字,亏空何项银两,总计多少,本人有功名没功名,都查明白了来讲。晋爵领命,来到县衙。户房书办原是晋爵拜盟的弟兄,见他来查,赶紧将案寻出。用纸钞缮一通,递与他,拿了返来答复两公子。只见上面写着:
四公子向三公子道:“穷乡僻壤,有如许读书君子,却被守钱奴如此虐待,足令人怒发冲冠!我们能够筹议个事理救得此人么?”三公子道:“他不过是负债,并非犯法。现在只消到城里问明秘闻,替他把这几两债负弄清了就是,这有何难!”四公子道:“这最有理。我两人明日到家,就去办这件事。”邹吉甫道:“阿弥陀佛!二位少老爷是肯做功德的。想着畴前过去,不知拔济了多少人。现在若救出杨先生来,这一镇的人,谁不感仰!”三公子道:“吉甫,这句话你在镇上且不要说出来,待我们去相机而动。”四公子道:“恰是。未知事体做的来与做不来,说出来就败兴了。”因而不消酒了,取饭来吃过。仓促回船。邹吉甫拄着拐杖,送到船上,说:“少老爷们恭喜回府,小老迟日再来城里府内候安。”又叫邹三捧着一瓶酒和些小菜,送在船上,与二位少老爷消夜,看着开船,方才归去了。
邹三捧出茶来,邹吉甫亲身接了,送与两公子吃着。三公子道:“我们从京里出来,一到家就要到先太保坟上扫墓,算计着会你白叟家。却因绕道在嘉兴看蘧姑老爷,偶然中走这条路,不想撞见你儿子,说你白叟家在这里,得以会着。相别十几年,你白叟家更加安康了。方才闻声说,你那两个公子都娶了媳妇,曾添了几个孙子了么?你的老伴也同在这里?”说着,那老婆婆白发齐眉,出来向两公子道了万福,两公子也还了礼。邹吉甫道:“你快出来向女孩儿说,整治起饭来,留两位少老爷坐坐。”婆婆出来了。邹吉甫道:“我伉俪两个,感激太老爷、少老爷的恩情,一时也不能忘。我这老婆子,每日在这房檐下烧一炷香,保祝少老爷们仍旧官居一品。现在大少老爷想也是大肩舆?”四公子道:“我们弟兄们都不在家,有甚好处到你白叟家,却说如许的话!越说得我们内心不安。”三公子道:“何况坟山累你白叟家看管多年,我们方且知感不尽,怎说这话?”邹吉甫道:“蘧姑老爷已是告老回籍了,他少爷可惜归天。小公子想也长成人了么?”三公子道:“他本年十七岁,资性倒也还聪明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