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儿悄悄撩起面纱,暗淡不明的街道上也逐步显出点亮光,尚被人催讨,沈雁当然不会傻愣愣的走天光大道,但是房梁也不是每一处都好落足,悠然得意的在屋宇中穿越,当他踏足一堵围墙时,俄然悄悄咦了一声,只见暗淡天井内站着几个手持利刃的劲装男人,正团团围住一个黑衣公子,看起来像要行凶。昔日碰上如许景象沈雁能够也不会立足,偏生刚才模糊听到了一声喝骂,似有人称那公子为“玉面贼”。

啪的一声,酒碗拍在案上。一只纤秾合度、柔若无骨的玉手悄悄一抬,足有尺余高的酒坛被提在了半空,碧绿色的醇酒划出一道水痕,跌入盏内。只见那美人云鬓微坠,面若桃李,眉间一点殷红胭脂痣,更衬得她妙目滟涟,多一分则肥、少一分则瘦的曼妙娇躯横在榻上,绛红色销金缀珠蝉翼纱悄悄一拢,似是天真天真又像放荡引诱。面对如此绝色,凡是身材无恙的男人,都是要心猿意马,魂不守舍的,但是坐在她劈面那男人却笑得风轻云淡,实足无辜。

大家都知翠烟阁中有绝色,更有天下第一的美人,只是登堂入室却不是那个都能做到的。本日,翠堤深处,烟雨楼上,多了一名入幕之宾。

来到荷塘边的假山前,沈雁绕着那座一人多高的太湖山石转了一圈,俄然弯下腰,从石缝中捏出了一物。那是块看起来平平常常的石头,带着太湖石独占的孔洞,放在水边应当嶙峋有致,扔在枯塘里不过是顽石一块,沈雁却像得了甚么绝世珍宝似得,仔细心细打量了好久,才把石头笼入袖中。又绕着水池和那道被翻开的暗门瞅了半天,他终究过足了瘾头,运起轻功,朝着原路返回。

这类江湖大案,向来最惹沈雁存眷,只是这间宅子被烧的过分洁净,底子没法找出任何陈迹,他来了几次都只是白手而返。此次俄然故地重游,倒是因为前几天碰上的古怪事。足尖一点,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柳叶,沈雁悄悄无息的落在地上,就着氤氲月色打量了一下周遭,疾步向西北方向走去。

如果有动静通达者在,看到屋中两人怕是已经叫出声来。这不恰是江湖中艳名最盛的天下第一美人叶菲菲,和那多情功德闲不住的荡子沈雁吗?之前不还传出两人反目标动静,本日如何又坐在一起喝酒谈天了?

“我看是你爪子伸得太长,惹人厌憎了吧。”才子唇边多出一丝玩味,浑不似为老友担忧的模样。

“费事爱我,却之不恭。”沈雁露齿一笑,昂首看了看窗外天气,“感谢你的绿浓,解乏恰好,我要出去转转去了,他日再跟你批评美人。”

此人是玉面郎君姚浪?但是姚浪不是白衣白面碧玉箫吗,怎会一身黑衣打扮?沈雁固然没有见过那位玉面郎君,但是他动静通达,叶菲菲又是个惜花的性子,天然对这位鼎鼎大名的采花郎知之甚详。须知树活一张皮,人活一口气,凡是江湖里闯出些名头的人物,等闲不会改头换面,失了名号身份,怕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关紧——除非他本身就命在朝夕。但是看这院中人,别说惊骇失措,就连半点情感都看不出,那里像是正在逃命的模样。

“我就晓得。”叶菲菲忍不住磨了磨牙,只是她如此绝色,就算磨牙也磨的让民气醉,“白峦峰的事情就这么邪门,连娇娇如许的弱质女流都要连累出来?”

看到沈雁的笑容,那人仿佛皱了皱眉,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,冷冷对身前几人说道:“我不是姚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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