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那片树林,也还是那位老妪。去而复返的蚺婆盯着地上没了声气的虬褫,恨得双目都快喷出了火来。那但是虬褫啊!如若养成,定能化作无人能敌的蛊王,别说统御苗疆,就是贯穿阴阳又有何不成?有褫蛊在手,谁还敢轻视她蚺婆半分!
简简朴单一个承诺。沈雁唇边绽出了个藐小浅笑,不再多言,摆出五心朝天姿式,端坐在被乌蓬讳饰的船舱内,闭上了双眼。
“那还不如先睡上一觉。”鹤翁打了个哈欠,也不管其别人的安排,独自走到了树下,往地上一躺,“明日出发再唤我起来。”
坐在船首的身影豁然站起,严漠拿起手边的竹蒿,悄悄一提一插,篙子就插入了河岸旁的淤泥中。不知何时,船已经停在了岸边,船上无锚,若不断泊岸边,只要随波逐流。但是此时恰是运功的关头,又怎能让泊岸的颠簸影响半分。是以严漠用那柄长长竹竿钉住了船身,一阵微不成查的摇摆后,船身打横,停在了离河岸只要一步之遥的处所。
听老太婆的嘟囔,鹤翁不屑的哼了一声:“河上不另有水鬼吗?说不好两人已经命丧黄河了,我们还急个甚么。”
墨客嘿嘿一笑:“都怪蚺婆那蛊儿拆台,不过猎物的确是跟沈雁一起走的,现下还未分开。”
但是现在,这统统都化作了泡影,地上只要一条没了性命的死蛇。她竟然被那两个毛头小子吓退了,放着唾手可得的猎物不杀,反而折了一件宝贝。如此丢尽脸面的事情,蚺婆怎能不恨之入骨!
“一串?就算全数磨碎了给你也不算甚么,只是他那身上好的毒肉要分给我,让我养一养蛊儿。”蚺婆阴沉一笑,大风雅方分派起来,像是荡子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首。
就用毒而言,严漠确切家学渊深,但是蛊物却不在师尊的爱好以内。要成一蛊,必须让无数毒物相互搏杀,唯有胜者才气成为“蛊种”,因此蛊性皆残暴,也不易操控,必须性命加以祭炼,习蛊之人常常会被蛊物影响,变得残暴猖獗,明智全失。这类得不偿失的伎俩,明显不是他乌衣一派的气势,是以严漠只晓得蛊类残暴,却实在对蛊术体味未几。
清楚抬脚就能跨上河岸,但是严漠的身形未动,只是如同一尊石像,手握竹篙,耸峙在船头。明月如镜,波澜似海,水雾已经尽数褪去,缓缓清风拂过脸颊,伴跟着力竭的长笑,伴跟着不动的身影,夜色愈发浓厚。
如如有江湖人在场,定会惊奇的叫出声来,这面孔狰狞的枯骨老儿,不恰是被凌云公子斩杀的邪骨鹤翁吗。如何不在阎王殿内,反而还遗祸人间?
但是沈雁不从,放声大笑,泪洒衣衿。不听,不从!
只听“咚、咚”两声,沈雁的心跳声俄然变大,如同被擂响的闷鼓,一阵颤栗跟着这两声心跳爬上了身躯,他带着笑纹的眼眶下方生出了一枚红痕。这枚红痕来得高耸,像是一滴光彩暗沉,泫然欲泣的血泪,在承泣穴悄悄一跃,朝下滴去。
沈雁抖的更短长了,没有哪个习武之人能忍耐血脉中的刻骨剧痛,恰好他还要守住心神,要用内力停止蛊虫,要把气血灌输于任脉当中,任蛊物撕咬,也要护着各穴冲要。这行功已经不像是节制,反而如同献祭,以本身血肉硬抗蛊虫残虐,护住心脉、丹田,留一息朝气。
但是现在,荡子的笑声中没有了欢愉,没有了畅快,只要刻入骨髓的疼痛,因为力竭沙哑不堪。那不是让人镇静的笑声,只能令民气声悲悯。但是荡子还是放声大笑,笑声中难耐痛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