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顾淮内心,汉中、襄阳、南郡的得失,重于建康城迫在眉睫的灾害――重于天子的性命。
范皓范明之,尚书右仆射范融的季子,通典范,善诗赋,为文学士。范融是萧怀朔的授业之师,李斛之乱火线才致士归乡,故而并未被困在建康。建康沦亡后,他传闻萧怀朔来到南陵,便命季子范皓前来投奔萧怀朔。
萧怀朔只同他对视着,缓缓道,“哦?”
萧怀朔接了信,并不急着拆开来看,只昂首问,“教员有甚么教诲?”
顾景楼已被快意折腾过一回,对上这阵仗,立即便明白这姐弟两个都不是维摩那等心慈手软天真天真,再三再四的给人机遇的好少年。
那守城之战的愤激他影象犹新――他坐拥十万军民,城外另有二十万救兵。即使救兵不动,莫非他就不能破城突围主动和救兵汇合吗?莫非他就不能杀出城去主动打击吗?
他也终究多少能体味,为何得知韩信之死,汉高祖“且喜且怜之”了。
范皓觉着顾淮派儿子来,本身就是示好,萧怀朔的感受却和他截然分歧。他不信赖顾景楼。
顾景楼便顿了一顿,随即道,“雍州――臣惶恐,”虽如此说,他眼中却毫无惊惧,只瞬也不瞬的紧盯着萧怀朔,仿佛猎奇于萧怀朔会有何种回应般,缓缓道,“殿下既然已晓得雍州之事,臣不敢再有坦白――雍州刺史萧懋友趁李斛之乱,引西魏雄师入城,企图借助西魏之力篡夺皇位。家父不得已先斩后奏,拥兵占有雍州,抵抗西魏。关于此事,家父有奏折给殿下,恳请殿下阅览。”
他一拱手,最后抬眼看了看萧怀朔。
送走了顾景楼,萧怀朔便问范皓道,“您看如何?”
而比起解释原委,这奏折另有更要紧的服从。顾淮平平平淡、欺人太过的说――现在雍州局势严峻,急需有人镇守以稳定大局,请萧怀朔迁他为雍州刺史,临时都督西北军事。
――顾景楼其人,就连天子的诏令、太子的拜托他都能阴奉阳违,其人当然不会是甚么重诺、守诺的君子。若他光亮正大的前来调派信使来往、约祈求见也就罢了,如眼下这般偷偷摸摸的暗里前来,有何诚意可言?
萧怀朔一笑 ,道,“我当服膺在心。”又问,“顾淮之事,教员可有说过甚么?”
大抵他本身也晓得,顾淮这一系列自作主张实在也不是平常忠臣能做出来的。话说到此处,他也惺惺作态不下去了,便又道,“殿下要不要看一看家父的奏折?”
站在皇子的态度上,如许的设法真是大逆不道。毕竟建康城中住着天子和太子,君王即鼎祚。
顾景楼便也厚颜无耻的答道,“臣怕引发曲解,没令他们渡江。殿下如有调派,臣这就命他们南下――只是还要殿下派船策应。”
萧怀朔不作声,只是望着他。
范皓便道,“父亲说,张家虽不是甚么权贵,但论辈分,张广是殿下的堂姑父,又和殿下的四叔巴陵王是亲家。是以他才会看轻小辈藩王,惹来竟陵王的抨击。话又说返来,现在四方藩王蠢蠢欲动,巴陵王特别不安份。张广当然可爱,但毕竟辈分、名誉俱高,殿下切勿慢待了他,授人话柄。”
萧怀朔也总算记起,范融究竟是在何时对他说过顾淮“国士无双”。
萧怀朔将奏折递给范皓,饶是以范学士的涵养,看到顾淮讨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,立即望向萧怀朔。
在某种程度上,他竟很承认顾淮的逻辑。
范融是德高望重的宰辅、名流,也是顾淮和天子的旧友。萧怀朔故意令范皓出使雍州,便写信向范融问计,成果本日范皓便主动前来见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