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轩闻声一愣,从速把双手抬到额前双眉上方,感受高度不敷,又高举了点,再鞠躬拜下,拜完保持姿式稳定,斜了下脸问,“这下姿式可到位?”
李轩心下对劲,我明显是特工,你都认出我是特工了,又以为不是,那又怪的了谁呢?
“宪和公风采,令鄙人悠然神驰,魂予之夺。”
简雍扇敲矮几,斜脸看了眼李轩,又捏了个果仁扔进嘴,咀嚼着问,“哪学来的?”
简雍略有些佩服的点点头,正回了身子,左手扇一打矮几,“简龙。”
透过枝头了望,就是天井内一片片盛开的月见草,虞美人,鸢尾花,姹紫嫣红,蝶飞蜂绕。
“宪和公明鉴。”
简雍捏了个果仁进嘴,老鼠须一抖,似觉歪的别扭,干脆一肘枕在地板,摆了个睡罗汉的外型,抬眼轻瞥,“你小觑我一介商贾是吧?别否定,你明眉之下自傲的双眸,刚毅的嘴角上那如有若无的笑意,已经出售了你。”
然后,李轩瞥见了一个类人形蚕茧。
“我想把本身卖给你。”
说着,幽幽道,“传闻很多华族庶出子,为求搏天之功,遮郡望,掩堂号,隐去名讳,自入黄巾军中。以左髭丈八,青牛角,于氐根,张白骑等诨号为名,以免累及家属。你小仙儿的诨号倒也够浑的,该不是也打了浑水摸鱼的主张吧?”
简雍一样固执,在矮几后也是一个歪身三十度以上的外型,以稳定的风采,斜脸四目直对:“你肤白齿锆,牙整无磨,手若涂脂,十甲有泽,脖颈四躯不见汗痕,自是从小锦衣玉食,怕是农活都没干过一天,你跟我装甚么文盲?”
怪不得简承,范鲤与他三人一行,一入简府便被分开了,原是被误以为特工了。
廊道右手边,是一道道一人多高的横拉门,门外在简家女仆的服侍下,除履而入,脚下是铺满全部阁间的实木地板,鼻间浮过的是一缕暗香。
简雍愁闷的挠了挠脸,一副旧事不堪回顾月明中的苦楚之色,“孔子在陈,何思鲁之狂士?无雕龙之辩,安得伏虎之能?你呀,自夸才高八斗,为人又是八斗?我当年,比你还多了八斗狂呢,又如何?卿侯阶前盈尺地,欲寻一席不成得。”
“我看出来了,你比我当年还要放荡不羁,怕是药石难医了。”
李轩一头盗汗,看着一脸自恋的简雍,心中马勒戈壁的大戈壁上掀起了漫漫狂沙,一万头草泥马连滚带爬……
“你这是甚么礼啊?”
天井不知几进,被简家管事领着出去,只看到围着花圃一圈,就是一栋栋比地高出很多,首尾相连的连体木楼,低则双层翻山,中心三层翘飞檐。
为表示恭敬,李轩躬身到地,斜脸眼睛朝上看,姿式保持稳定。
……
“不对么?”
“我真不识字儿!”
“明公法眼如炬,佩服啊佩服。”
李轩快哭出来了,他决计恭敬非常,怎会被当作小觑?真是大风起兮云飞扬,吹跑了武媚娘!
简雍明显晓得李轩很多事,闻声心有戚戚焉,“君子远庖厨,蛾贼此举,确是欺人太过。”
“臣在。”
顿了顿,唏嘘长叹,“唉,想我简雍,才辩撼动六合,笔参无穷造化,本应名动诸侯,代天教养。一卷疏狂在手,过眼繁华随风,今后尘凡万象于我只是朝露昙花,灵河一念即渡,手拈此岸花,曼珠沙华……”
“噗。”
拾木阶而上,就走入了长长的半覆式廊道以内,脚下是包浆条木地板,左手边是廊表面景朱红雕栏,栏外樱树犹在花已谢,只余道道斜枝风中摇摆。
见了正主,过了堂考,李轩就此暂安在了简家城中别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