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糟了。”
盘坐一旁的张飞,双手攥着一条羊腿,嘴里叼着骨上肉,大黑脸摆布摇摆,扯布一样的撕肉大嚼,腮帮子鼓鼓,“如果再有酒佐,送肉下腹,那才舒坦。”
“呦呼呼。”
居庸关前。
一兵双手按身前,一卒肩搭又一卒,接龙一样构成一条起伏的大蛇,围着篝火蜿蜒扭动绕圈。
未至巳时,邓茂雄师已回转早上的解缆地。
黄巾老卒点点头,脸上一黯,没说甚么,回身自去了。
篝火前,被围在圈内的一个个兵卒,双腿虚弯,双手腹前下叉,似虚抓马缰,屁股摆布摇摇摆晃,身子一蹦一蹦的朝前扭。
炊烟一起,邓茂眼神一缩,心中突然一紧。
“…西边的太阳,就要落山了,居庸关下静悄悄。”
李轩身边,被篝火映的脸红彤彤的刘备,笑吟吟的看着欢歌热舞的士卒,一脸的欣喜与满足。
离关墙一里外,或聚或散的一绺绺黄巾众,或三五成群,或百人一堆,矮草棚前,独轮车边,到处是欢声笑语,喧哗鼎沸。
身后的仇敌,究竟在干吗呢?
“…全军掉头。”
高洪哽咽了一下,心中悔怨不该来,不远巍峨矗立的城楼上,黑漆漆一片,静悄悄的。
数千汉胡士卒大声合唱,欢声怪叫。
第二日,辰龙起雾。
篝火外圈,臂膀互撘,撘成一圈的汉胡兵卒,一起左腿朝右甩,一起右腿朝左踹,忽前忽后,起起伏伏,大声合唱,齐声欢叫。
“不让三弟戒酒,你倒给他再寻?”
忠义是触摸不到的天涯彩云,我又许不得官帽,县侯,名更是休提,青史之上,又何曾有卒一席之地?
“六千赤旗军俱在谷口?”
一个个承平道徒,男女老弱,或席地而坐,或相互站着扳话。
阿大抱拳领命,拨转马头而去。
邓茂低头沉吟少量,眉头微皱,喃喃道,“李轩胆怯,谨慎探路倒也普通,可在谷口安营,这又是何意?”
“回禀大帅,部属绝没目炫。”
熊熊篝火的映托下,土琵琶与大合唱的吼歌声中,北方军东进支队的士卒一个个跳着舞,唱着歌,矫饰着杂耍,一片欢声笑语,不似兵戈,倒像节庆。
一个个炭火横杆上架着的烤全羊,滋滋冒油,羊肉滴炭,火焰腾腾。
“他娘的,我就不该来。”
“未见。”
高洪眉头轻皱,眼中闪过一抹担忧,“明日若号炮再不发,我等说不定要退兵,遇敌厮杀,无粮怎行?”
“唉。”
高洪干咳一声,负手环顾了下四周正在烧水,就干粮的士卒,很多土灶旁的粮袋都瘪了一半,想了想,哑着嗓子道,“邓帅烟花号炮始终未起,粮秣又临时过不来,随军这点粮,哪够放开了吃?”
“三哥的酒喝完了?”
居庸关前的近两万兵马,干粮带的但是未几。
酉时三刻,邓茂终究命令,埋锅造饭。
葫芦谷南口,北盟军大营一处篝火前,李轩盘腿席地而坐,沉醉的眯着眼,舒畅的拨弄着腿上的四弦柳琴,“弹起我敬爱的土琵琶,唱起那动听的歌谣……”
“没喝完,不消拿,俺就是一说。”
邓茂想来想去,又是一咬牙,气愤的喊了一嗓子,“回原解缆地。”
“就是羊腿不敷咸。”
高洪深恐鬼门关里俄然杀出一彪人马,身后又俄然喊杀震天。
仇敌看不见,粮草又没送过来,那他身后是鬼在堵路么?
不知不觉,两日畴昔了。
“切莫多喝。”一旁拿着条羊肋骨,慢条斯理啃着的关羽,头也不抬道。
可他还是筹算让人去葫芦谷看看,看看说好的仇敌,在哪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