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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乡中,乡卒早将诸人的住处打扫洁净。乡里的院舍比亭舍大很多。亭舍是居住、办公都在一个处所,乡里则是分为两个部分,前边官署,后边官舍,中以墙隔,有门相通。官署用来办公,乡有秩、乡佐、佐史小吏平时都在措置公事。官舍用来居住,分为两区,都是独立的院子,两下相邻,左边住的是乡佐、佐史,右边为有秩乡长寓所。
周澈坐在堂上,把手中最后一卷竹简看完,放在地上。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,头昏眼疼,现在终究看完了,他松了口气,撩起衣袖,揉了揉太阳穴,往堂外看去,正当中午餐后,看着院子里的树影,他站起家,决定出去透透气。
在一个老卒的引领下,周澈诸人牵马出院。
“喧华声甚大,那十几个本地的恶少年皆执刀剑,小人也不敢近前,听不太清,只听他仿佛说是从南阳来的,欲往横路亭寻友,仿佛提到了周君你的姓氏。”
再交代佐吏几句,就到在门口,等姜枫等将他的坐骑牵来,拿刀上马,扬鞭叱咤,沿着官道,往桑阳亭奔驰而去。
周澈负手走了两步,侧耳聆听风声,雪花飘落,心有所思,看着院中一颗松柏,有感而发,说道:“春花秋落,岁寒而知松柏。”
“小人今儿休沐,去了县市,刚返来时,路过桑阳亭,见雀阳里外有人喧华,十几个本地的少年围着一个过路的行人,――那行人自称是你的朋友。”
老卒说道:“舍院里本来只要正面的三间屋,这东边诸屋是秦君在时建的。秦君好客,常有友朋就食舍中,便自出钱增了这几间屋,以供其友不时居住。”
西边临墙从北到南顺次是:菜畦、水井、鸡窝、厕所。鸡窝笼是空笼一只;水井上有盖讳饰,以防落叶灰尘。
周澈笑道:“噢?本来是秦君新建的?谚曰:前人栽树,先人乘凉。我得感谢秦君了,要不然,我的这些人还没法安设呢。”老卒陪着笑了两声,说道:“周君请晨安息,小人辞职了。”长揖却步,提着行灯,发展着出了院门,自回前边官署门外的侧塾中将歇。
月色清冷,映地上,如积寒霜。院子正中有棵枣树,倒影月下,如水中荇藻。
周澈初来上任,事情很多。连着忙了好几天,总算把秦波留下的案牍看了一遍,对乡中的详细环境有了一个大抵的体味。
本乡统共有二三十个里,因近年来接连疫病,死伤加上抛家弃田成为流民的也很多,导致户口锐减,现在只要民户两千出头,人丁毛算万人。大多都是穷户小家,产业十万的中家未几,十万以上的大师更少。
侍立在门口的姜枫、邢刚两人给他取来鞋子,奉侍他穿上。邢刚笑道:“主公,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,不得安息。头疼了吧?”
黄叙自无不允之理。
时渐夜深,远近悄寂。不管较远的亭舍,还是近处的官寺以及乡佐诸吏居住的左舍,都早熄了灯,不见一丝灯火。舍寺临着官道,四围都是郊野,时有风过,野树萧飒,其声模糊可闻。
周澈嘿然,笑道:“枫之,你也来埋汰我?……,诶,对了,说到竹简,我这两天看时,发明有一些因放的时候太长,简册上的绳索都被虫蛀断了。今儿个气候不错,你们给我搭把手,把它们都抬出来,摊在院中晒晒。再去叫个佐史过来,重新编好。”
周澈与周仓、姜枫诸人立在院中等候。他笑道:“元福,这院子不小,屋舍甚多,且都是归我们自家居住,不像亭舍那样,还要采取外客投宿,可清净舒畅多了。……,正面屋中有三间房,枫之咱和元福三个同住。阿刚、小强、小信,就暂住在东屋吧。……,黄叙,今晚你也和我们同住,你的这几个侍从剑客也暂住东屋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