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强听不太懂他在说甚么,但对他的决定很同意,说道:“是啊。姜君来而复走,只要我们不说,谁会晓得?”问周仓、庆锋等人,“你们说是不是?”
周仓、庆锋久在本亭,对姜枫体味颇深,知他虽看起来肥大,实际悍勇非常,要没有兵器在手,倒是不惧,但是周澈已将环首刀还给了他,如再脱手,怕真不免落一个“血溅五步”的了局,谁也不想就此丧命,现在能留住姜父在亭舍中已是心对劲足,皆道:“韦君所言甚是。澈君(三叔),你放心,我等必守口如瓶。彻夜之事,半个字不会别传。”
严伟、邢刚唬了一跳,从院门边跳开,背靠墙壁,“噌”的一声将刀横在胸前。严伟叫道:“何人如此胆小?夜犯亭舍!”
“阿翁系身亭中,我却流亡在外。此非人子所为。诸君,多谢你们的美意,但我不能走。”
饶是周澈胆壮,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,院门外密密麻麻,站了足有二三十人。还好刚才姜父、姜俏帮手说了话,要不然就亭中这六七人,真动起手来,一个都活不了。
如果来的人少,周澈能够会聘请他们一起退席,但一来,现在酒已残、肉已尽,便算将鸡埘中的鸡子尽数宰了,也不敷这三四十人一顿吃;二者,这些朋党大部分不是本亭人,来的时候或已经轰动了沿途的亭舍,若将县尉、游徼引来,费事就大了。
他降落地说道:“我实是一人前来。他们约莫是忧我安然,故此堆积齐至。……,澈君,你悉心照顾我的父亲,恩德厚意不敢忘。今后如有效得着我的处所,遣一小我、拿一片纸,递句话来,纵刀山剑树、天国火坑,我不吝此身。”拉住身边的人,说道,“我们走。”
拿弩的逼对周澈诸人。执刀的缓缓向严伟二人逼去。傻子也看出来了,来的这几人必是姜枫朋党。
院外世人仓猝丢下刀、弓,尽皆伏身,齐道:“俺等无一不受姜君恩德,此身早已尽付、任凭差遣。君之大礼,接受不起!姜君,快请起家!姜君,快请起家!”
周澈见院门的裂缝中,明灭火把光芒,虽不闻人声喧闹,但脚步沙沙,也不知聚了多少人。他纵城府深沉,但眼看本已安定的局面俄然又刮风波,亦不免严峻起来,想道:“哎呀,莫非看错了姜枫么?他竟不是一人前来?”深吸了口气,保持住沉着,制止住周仓、韦强驱前。
“周君高义,侍我父如亲父,恩德如山,报之不及,怎能刀剑相对?”姜枫拉了此人的手,大步走到院门边,对严伟、邢刚说道,“劳烦,开一下门。”
他竟是执意投案。
亭舍诸人起先还好,此时见姜枫朋党尽来,无不失容,能保持平静的只要周澈和周仓两人。
公然,姜枫起家问道:“你们如何来了?”
严伟、邢刚转头去看周澈,周澈点了点头,他两人将门翻开。
“俺们获得动静,说你傍晚在前庄里呈现过,晓得阿翁被系在舍中后,一转眼就找不着人了,猜你定是来了此处,以是俺们号召相聚,过来互助。”
姜父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也知你娘亲十月怀胎,生你而病亡,我将你养大,就是为了让你寻死么?你不要再说了,快走、快走!”把他扶起,握住他的手,泪眼相对,又道,“千万、千万,毋要忘了周郎的恩德!”
他身边此人惊诧,问道:“走?”
是以,周澈没有留诸人,不但没有留,反而催促姜枫:“姜君,夜已深。这么多人堆积亭舍,必将会引发重视。若引来乡中人,未免不美。依我之见,你还是早走为好。”
姜枫凝睇周澈,沉默了半晌,点了点头,说道:“彻夜初见,不及叙话。君之恩德,尽在我心。”临别复又膜拜,“家父就全奉求澈君了。”再给姜父膜拜施礼,号召诸人,出门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