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员知皇甫嵩治军的特性,晓得每当驻军之时,他一贯都是等兵卒们建好堡垒,扎好营帐,有处所住后才会就舍帐,是以也不矫情地聘请他先去自家营中歇息,应诺告别拜别。
周澈瞧了瞧前头带路的宗员,放低声音,说道:“三来,卢公所部多为天下诸郡兵,而董君所部多为凉州秦胡,督帅初至,对他们也还不太体味。既不知彼,也不算知己。是以之故,澈觉得傅司马所言甚是,我等还是略微等些光阴,待将军亲身摸清了贼兵的真假后再做筹算为好。”
营中搭建起了一座望楼,就在他的住帐之侧。此时没有睡意,夜又闷热,他干脆援梯而上,登入楼顶。高处有风,乃稍觉风凉。他扶住望楼的护栏,居高了望,深黑的夜空下,远处的广宗城内灯火点点,近处连缀的汉虎帐地中亦火光到处,张望之,仿佛如银河落地。
刘备深深一揖,礼毕,直起家子,笑对周澈说道:“董郎将帐前与君一别,虽方半日,然如三秋,备於营中坐立不安,早就想过来与君再叙了,但是知君方到,需得安营立寨,以是不敢滋扰,连着遣了三拨人来看,直到闻君帐幔已立,这才仓猝前来。”摊开手,笑道,“来得太急,礼都忘了拿了,白手登营,尚请度辽毋怪。”
“简雍何如人也?”
“三来如何?”
落日西下,倦鸟归巢,周澈立於帐前,负手张望老景,时有暮风吹来,温热熏人,乃不觉有感,遂吟诵古歌:“南风之熏兮,能够解吾民之愠兮。南风之时兮,能够阜吾民之财兮!”
周澈再三请他两人退席,关羽只是不答话,张飞固然恭谨却执意不肯。周澈没法,只得笑与刘备说道:“玄德兄,云长、益德不但纠纠豪杰,并且执礼恭谨,真忠壮之士。”
周澈心道:“刘备亏损就吃在家声不显,又无背景背景,着名太晚,以是虽有雄才,然却不得不颠沛半生。”这些话不消对荀攸、桓玄说,未到辕门,远远地见营外站了四小我。
傅燮说道:“我军初到,才与董郎将、宗校尉会师。以下吏鄙意,似是不必急着攻城,可让部众休整一二日,趁此时候,我等先探探城中真假,摸摸环境,然后再议如何破贼不迟。”
此时度过河的差未几约有一两万人,这一两万人分属四五个营,周澈部在此中本就是最为整齐温馨的一个,此时一动起来,军旗飒飒,鼓号齐鸣,各部次第而行,前后有序,进退有据,在一片混乱中更是惹人谛视。驻马高处的皇甫嵩一下就瞥见了,本来他对各部的混乱不堪很不对劲,这会儿乃暴露了一点笑容,指着行在最前的周澈将旗,与摆布说道:“皓粼如鹤立鸡群。”
送走宗员,皇甫嵩给诸将各自分别了一下筑营的地区,又带着诸将来到河边,迎各部渡河。
周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见到一只倦鸟从空中飞过,笑道:“我等离乡出征之时髦是初春,现在炎夏已至,忽视数月已过,交战不息,灰尘满袍,铠甲生虱。皓粼,你口吟《南风》而却目随归鸟,你到底是在为百姓哀伤,还是想家了啊?”
桓玄撇了撇嘴,说道:“身是汉家宗室,又为卢公弟子,年已二十余而还是白身。皓粼,如此人物,如何称得上是豪杰?”
周澈过往的经历和刘备很像,但就兴趣爱好上而言,他与曹操较像。曹操喜音乐、好文学,周澈不懂音乐,可也爱好文学。两汉的知识分子大抵来讲共有两类,一类是士族,以研讨经籍为业,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志,一类是阉宦,不好经籍而好文学,能诗善赋,精通书画等各种雕虫小技。曹操是阉宦后辈,以是爱好文学,周澈虽是士族后辈,但受宿世的影响却也较为爱好文学,故此,他时不时地会吟诗诵赋,借以表意,桓玄、荀攸等早就风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