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,你也看过那文册了,郡北的那些犯警吏民,贪暴残暴为民患,群众嗟怨已久!吾曹既然备位郡朝当中,就应当上为明府分忧,下为百姓解难。何来‘若将册中之人全数定罪,则不成’之说?又何来‘就忍心让那么多的人受其连累’之说?宁让十家、百户哭,不让半郡八十万百姓哭!孰重孰轻,公则,你莫非看不出来么?”
“那是源於何时?”
荀贞心中格登一跳,以他的城府深沉,听得郭图此问,也差点变色。若说钟繇方才那一问是诛心之言,郭图此问更是诛心之言。
这是荀贞第一次见郭图,拿眼观瞧,见他二三十岁,戴冠服黑,颔下短髭,举头挺胸地登入堂上,目不斜视,行膜拜之礼。荀贞心道:“这个郭图应就是厥后投袁绍的阿谁郭图吧?”
“是。”
……
1,汉制,郡国每年都要遣吏至京,上报当年的户口、赋税等环境。
“《国语》。”
钟繇和郭图同郡为吏多年,对他过目不忘的本领知之甚清,并不奇特,点头说道:“公则此言,繇不觉得然。”
……
他这话如果说钟繇,钟繇怕是当场就又要反唇相讥了。赵都是前汉左冯翊的督邮,因没有遵循法纪惩办赃官而开罪身故。荀贞的脾气不似钟繇迂直,也不像荀彧雅重,更是自知不如郭图嘴利,要非因实在不认同郭图为一己之私、为免招祸而就视九县生民於不顾的冷酷态度,方才连赵勤、桓虞的这个小小反击也不会说,此时见郭图口出恶声,干脆学阴修,沉默不语,反面他辩论。
郭图觑观阴修,见其神态后,不再说钟繇,改逼视荀贞,诘责道:“功曹椽欲学岑公孝,北部督邮也欲学张元节么?”
“我却如何没有见过?”
看罢以后,郭图把文册交还给阴修,归坐榻上,问道:“功曹、主薄、督邮这么晚齐聚府中,明府又把我召来,为的就是此册么?”
世人齐声应好。
郭图猝不及防,被他骇了一跳,但随即缓过神来,反击说道:“令祖乃海内大贤。吾闻他昔年授徒常千余,每教弟子律法,必言‘慎刑’二字。我与功曹同朝为吏,亦久了解,也常听功曹说:‘殛毙之谓刑,庆赏之谓德’,为政之道当在宽仁,刑与德间,应以德为主,以刑为辅。此言甚是!何现在对郡北九县,必欲杀之而后快?慎刑二字,那里去了?”
堂上的这些人全都是名族后辈,不但博览册本,并且明晓国朝故事,熟知近代名流的事迹。荀贞心道:“拿岑晊比完钟繇,又拿张俭比我。这郭公则还真是不饶人。”
计吏有计椽、计吏、计佐。郡中如有多个计吏,计椽为其长。计椽下是计吏,计吏下是计佐,计佐卖力一些帮手事情。计吏虽也是百石吏,但因为他们面对的将会是朝廷的公卿大臣,乃至天子,故而人选极其首要,很多是由郡功曹、郡主薄、五官椽转任畴昔的。
——岑公孝,就是岑晊,“南阳太守岑公孝,弘农成瑨但坐啸”里的阿谁岑公孝。前朝桓帝时,成瑨为南阳太守任,用岑晊为郡功曹,悉委以郡中之事。当时,南阳宛县有一富贾,乃桓帝美人的外亲,依恃权贵,不循法纲,成瑨被岑晊说动,将他拿入了狱中,正要定罪,恰逢大赦。既有大赦,便理应开释出狱,但岑晊却“竟诛之”,并收其宗族来宾,杀二百余人。虽后事发,桓帝大怒,岑晊逃亡齐鲁之间,幸运没死,成瑨却是以而死在了狱中。
荀彧应诺,持续说道:“以后,又一如明府令北部督邮将郡北九县吏民的犯警事记实在册一样,宣手写牒书,封与犯警县令,令人传话:‘这里边的内容都是吏民奉告我的,若按此论罪,当死。太守恭敬足下,不忍相暴章,故密以手书相晓,但愿足下能自图进退,若还印绶自辞去,则今后无忧,有机遇还能为吏。若这里边的内容都是吏民诬告足下的,请交还给太守,太守自会为足下讨取公道,惩办诬者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