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日你我不去救柏亭,来日万一本亭部有事,柏亭也不会来救你我,此其一。其二,寇贼残虐,被害的都是乡民。柏亭与我亭固然分为两部,但治下的百姓却都是汉家的黔黎,并不分相互!我今为本部亭长,食汉家俸禄,自应为汉家着力,岂能因惧贼寇势大,便缠足不前?”
杜买踌躇了下,也跟着站了出来。至此,原地没动的就只要黄忠、繁家兄弟了。
――小任、小夏诸人都是许仲的朋党,大多家中贫苦,受许仲之召来插手练习后,常常就食舍中,也常常会在舍中居住。
“能让柏亭传警,寇贼的人数定然很多。荀君,现在不是白日,不好调集里民,我们亭舍里就这么些人,贸冒然地赶去救济,万一贼寇势大?……,那北乡沙亭,但是连求盗都死了!”
“鼓声从西边来,我本觉得是敬老里传来的,……。”荀贞指了指远处的敬老里,敬老里甚是温馨,并不闻人声犬吠,“但看来不是。”
繁谭也松了口气,说道:“遭贼就遭贼吧!荀君,邻亭的事儿,又不干我们的干系。这大半夜的,风嗖嗖的,冻死小我。还是从速的回屋睡吧。”说着伸了个懒腰,重重地打了个哈欠。
沉沉的夜色下,官道在大片、大片的麦田之间,如一条乌黑的带子,从远处延长近前,又蜿蜒而过。
“刚才听到了警鼓之声。”
许仲不但起来了,并且穿戴整齐,他侧着脸倾耳向窗外,轻声地对荀贞说道:“荀君,你听。”
悄静的舍院很快就热烈起来,马嘶、鸡鸣,风声,烛火。杜买、黄忠、陈褒、程偃、繁氏兄弟,以及小任、小夏等人纷繁起床,一多数都是和荀贞一样披头披发,一面系着衣袍,一面胳膊肘夹着环刀,堆积在前院的院中。
为了防备寇贼,荀贞这几天或带队练习,或不断歇地巡查亭部,很累,早早地就睡下了。借助从窗缝中透出去的稀微月光,能够模糊看到他此时酣然梦中,或许是梦到了甚么烦苦衷儿,眉头微蹙,露在被褥外的手时而会动上一下。
“柏亭与我亭部交界,相互应守望合作。今柏亭遭贼,我等不成坐视!”
荀贞心中想道:“先闻警鼓,继见火光。必是遭贼无疑了。”目光从院中世人的面上一掠而过,有了决定,问杜买,说道:“无缘无端的不会有东西被烧着,更不会有警鼓之声。如许看来,柏亭必定是遭了贼了。……,杜君,你如何想?”
“律法虽有此规定,但怎能是以便疏忽邻部遇寇而不救?且亭舍中的警鼓之设,本就为传警求援所用。彻夜如果你我没有听到鼓声也就罢了,既然听到,又怎能当作不知?事急从权!”
许仲很干脆地应了一声:“诺”,绕过大榆树,自去劈面的屋中叫这几人起床。
风从窗外过,带来前院的纤细鸡叫。荀贞打了个哈欠,问道:“如何了?”细谛听了半晌,慵懒的神采垂垂变得严厉,迎上了许仲的目光,“……,有鼓声?”
“拿我的衣服来!”荀贞缓慢地穿上鞋,披上衣袍,发髻都来不及扎,更没时候去戴帻巾,便就这么披垂着发,又接过许仲递来的环首刀,“没想到彻夜竟有盗贼来犯!……,快走,去把杜君、阿褒、阿偃他们都喊起来!”出了阁房,到的外间,排闼而出,一边走,一边又道,“君卿,你且去把小任、小夏他们几个也叫起来。”
“别的的亭部不动,是别的亭部的事儿。你我动不动,是你我的事儿!贼情告急,不必多说了。”荀贞环顾院中世人,说道,“尔等常日皆自夸雄武,以懦夫自居,今柏亭有急,谁敢随我驰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