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代结束,荀贞翻身上马,留下小任、王兰和郡卒,带着门下来宾,抬着伤者,驰出庄门。散在庄外的大小苏、大小高带本队人马迎上。
戏志才说道:“阿邓说,两天后本郡的承平道会同时起事。能够预感,比及当时,我郡面对的压力定然很大。郡中兵力本就不敷,这些俘虏留着只会增加费事,杀了吧。”
他想道:“波才既敢藏身在此,承平道在这一片的生长想必不错,堆积围观的这些百姓里也不知有多少是承平道的信徒?”大略看去,围观的人起码数百。他不由光荣:“还好,他们只是围观,没有参战。”转念又想道,“两天后,承平道发难。这些围观的百姓,又有多少会参与此中呢?”忖思,“要不要令来宾捕杀他们?”
波才和他的亲信、来宾一逃,余下的道徒们没了首级,要么也弃械逃窜,要么缴械投降。
他叹了口气,说道:“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,不管兴亡,刻苦的都是百姓。这天下就要乱了,只但愿大乱以后能有大治吧。”
“贞之,彻夜初战得胜,虽尚无波才下落,波连却被阿邓阵斩,妖道断一臂膀,是为丧事,你缘何感喟?”
孙坚是吴郡人,或因吴郡常有兵事,或因当时邻郡“会稽妖贼许昌”造反,故郡中设有郡司马一职。孙坚以郡司马招募了千余精勇,与州郡合,大破许昌后,有功,“刺史藏旻列上功状,圣旨除坚盐渎丞”。
费畅、韩亮、杜佑、郭俊等郡吏陪坐下首。
“我把他们留在了庄里打扫疆场,稍后会由王主簿带回郡里。”
郡卒伤亡了四五十人,道徒、波家来宾伤亡了七八十人。鲜血渗入了积雪,庄中地上远远近近、横七竖八地躺了数十具尸身。负伤的人哀叫求救。邻近庄门的处所,两个屯长在批示部下的兵卒灭火。庄子的深处,几个队带领着本队郡卒在搜捕逃窜的道徒。
他大声向四下说道:“我乃故北部督邮荀贞,彻夜破杀此庄,乃是奉太守檄令,捕拿反贼要犯,与尔等无关,你们不必惊吓。”令人举起波连的首级,接着喊道,“反逆波连已经伏法!贼首波才在逃。太守令:‘擒杀波才者,赏百金’。尔等若能将其擒杀,可送至郡府,支付重赏。”
他想道:“千百年后,先人会如何评价我?‘弹压农夫叛逆的刽子手’么?‘屠夫’么?”他在任北部督邮时,诛奸除暴,所为者何?不就是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几天好日子么?可今晚,他却亲身脱手、亲身带人杀了这么多走投无路、官/逼/民/反的百姓。
“杀了波连,波才逃了。”
钟繇说道:“妖道尚未正式乱起,郡卒已伤亡颇重。咦,贞之,你带去的那些郡卒呢?”他这时才重视到跟着荀贞返来的都是他门下的来宾。
杜佑、郭俊等荀贞昔日的同僚深知其能,亦列席保举:“佑(俊)等亦举故北部督邮荀贞。”
在这存亡存亡之际,文太守清算起了昔日的刚愎自用,拿出了谦虚请教,说道:“卿言甚是!妖道两天后就要发难,以卿之见,吾郡该如何应对?”
荀贞放眼观瞧,远处的官道上、郊野中,密密麻麻地堆积了很多人。
戏志才看不起他怯懦如鼠,膜拜在荀贞身后,大声说道:“今赖贞力,阳翟城定,波连亦死,内患已无,独一可虑者,内乱耳。贼人仓促乌合,便起十万人,吾郡有精卒数千,亦足能保城旬月不失。京师距我郡只要一二百里,一闻警讯,必会立遣大将、统雄师星夜驰援,待雄师到日,妖贼反手可平!明府,郡将也,一郡之胆,今若失胆,郡将亡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