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城县的县长姓国,汝南慎阳人,传闻是春秋时郑国大夫子产的先人。
国叕因攀附上了袁氏这棵大树,宦途一帆风顺,都是贫寒后辈求之不得的,举孝廉、拜尚书郎、除阳城长,一气呵成,中间连个坎都没有,别扭是充足别扭了,可却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结果:不经磨难,贫乏历练,遇见大事不免心慌意乱,六神无主,沉不住气。
“噢?这但是件大丧事!早晨要喝几杯,庆贺庆贺。”沈容挑起短眉,用力掐着髯毛,鄙陋地说道,“提及来,有好一阵子没看过君家美婢的歌舞了,非常驰念啊。”
国叕听出了他的意义,停下了脚步,说道:“你的意义是?”
越想越有能够。
阳城虽是个小县,长吏不称“令”,称“长”,倒是个极好的肥差。
“第三氏被族灭”一案是颍川郡这些年独一的一桩灭族大案。一次数百人被捕,流的流,杀的杀,一个有着近百年汗青的豪强大族就如许被连根拔起,今后灰飞泯没。记得最早听到此事时,他正在沈家喝酒,实在被吓了一跳,酒杯都差点被摔掉。沈家的家长沈驯也啧啧诧异。他两人还感慨:“荀氏以儒学传家,族人多贤惠仁德,如何出了这么一个杀星呢?”
这个客人走得很急,急到国叕都还没来得及问一下他的仆人是谁。
莫非?……,国叕想到了一个能够:“太守任本郡一年不足,一向平静有为,今却要治郡北,实在蹊跷,空穴来风,必有其因,莫非是就是因为荀贞?”荀贞不是才任北部督邮么?以他在西乡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拿第三氏开刀的前例看,这清楚是他上任立威的故伎。国叕是县长,郡中的人事任免他都晓得。费畅被朝廷擢为郡丞,荀贞被太守任为北部督邮的事,他在第一时候就晓得了。
他顿时坐不住了,急召院中小吏,命将主薄叫来。
主薄姓沈,名容,是沈驯的侄子,在本县略有才名,素被他看重亲信。沈容仓猝忙赶来,听他说完,也是一愣,低头思忖半晌,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判定:“这必定是因为北部督邮刚上任,想要立威!”
起首,它离帝都洛阳不远,是豫州、徐州境内大部分县士子、贩子上京的必经之路。其次,境内有铁,有很多的冶铁作坊。再次,紧邻名岳嵩山,靠近名川颍水。
“督邮是郡南人,对我们郡北不熟;县君任阳城长多年,县吏多为靠近。他便来了,又有何惧?”
他也还算是勤政的,每五天上一次堂,措置县中政务。政事毕了,别的的时候或悠游山林之下,望月长啸;或垂钓颍水之边,半日安逸;或赴县中大户宴请,肴馔纵横。如有外埠名流、世家后辈颠末,则便在丝竹弦乐里,美人歌舞中,坐高楼而顶风,执拂尘而清谈。既有山川之乐,又得美食之享,复能与佳士畅谈。真是神仙普通的日子,公然是清闲安闲的风骚。
他脸都白了,揪着胡子说道:“这,这,这可如何是好?……。”长叹短叹,“唉,唉,费郡丞离职时,我就感觉有些不妙,闻得是那荀乳虎接任,我更感觉不妙。公然,公然,我所料不错,这大祸可不就来了?”
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跟他开打趣。不过随即想到,他如何也是堂堂俸禄六百石的一县之长,谁会这么无聊?谁又会这么大胆地来戏弄他?他呆坐了半晌,摸不着脑筋,蓦地想起,这个信使对荀贞做了侧重的先容。莫非此中有深意?
国叕是个雅士,是个名流,唯独不是个懦夫。
不过这也并不首要。国叕在阳城当县长当了好几年了,接待过很多从郡府里来的吏员,或许是此中一个?首要的是这个信使送来的动静:“太守欲治郡北,北部督邮将到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