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?”
“彻夜我们在树下的说话,你在厨内应也听到了。当提及‘治郡北’事时,他问我有何策?我说有高低两策。他问我上策该如何行之?我笑言此策难行。随后,他沉默不言。我观其神采,似有行我下策之意。若行下策,则岑晊、张俭之殷鉴不远。”
戏志才的老婆本不知书,嫁给戏志才后,戏志才教她认字读书,也常对她说一些天下名流的故事。岑晊、张俭,她都是晓得的,晓得这两小我都是名流,因为与朱紫、权宦作对而开罪於身,不得不奔腾逃亡。
荀贞叹服,说道:“知我者,君也。……,志才所料不错,太守确切踌躇。今府君虽已决定遣我治郡北,我也已下定决计为民除害,可若无府君的支撑,正有一比: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!”再问计,“卿为奇才,必有奇策教我。贞愿闻之。”
“因他不懂惜身。”
戏志才在别人面前可豪言壮语,在相濡与沫的老婆面前却从不废话豪言,不再说了,只垂怜地摸了摸她剪短的头发,调笑似的说道:“谚云:‘贵易交,富易妻’。我若得志,要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换了你这个荆布!”
他老婆啐了口:“夫子说的是姓氏的姓么?你不要乱解夫子的话。”
“好,我便稳定解夫子的话。你莫看我现在日日博戏赌酒,如有朝一日,我能得志,……。”
戏志才摇了点头,说道:“卿之忧,恐非在己,而在太守。”
戏志才边帮他老婆清算酒食残羹,边体贴肠问道:“你在厨里待了半夜,饿了没有?”
“如何帮?”
贰心道:“计算光阴,我仲兄也应已去过陈家、纳过采了,或许不日就有信来,也不知那陈群的从姊是个甚么样的女子?”他没希冀陈群的从姊会貌比天仙,也从没希冀她能尽合己意,如果纳采、占卜都顺利,两人能够结婚,在婚后是否能情投意合更是想都没想过,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婚本也不是为了这些,究竟上,他自穿越以来,满门心机都在保全性命上,对婚事本也不太看重,但是此时现在,他却真的是有点恋慕戏志才了。
“天下人因守道直行而招祸的还少么?……,为人办事自应守道直行,可在才调未获得发挥之时却必然要晓得惜身保存之道。《传》曰:‘力能则进,不然退,量力而行’,就是这个意义。”
他问道:“你如何晓得的?”
“张俭更不必说,因一人故,缠累天下人,有多少士族因为藏匿他而被灭族?死者何止百千!郡县为之残破。……,如此二人者,为邀一名,不吝致君主死路,为存一命,不吝使郡国残破,这能说他们是人们的表率么?像他俩如许的人,死不成惜,现在竟能活命,且得好话,已是幸运!……,诚如贾伟节所言,我不妙手刃之,已是恨事,又怎能对他们的行动觉得然?”
她立时严峻起来,提心在口,说道:“有这么严峻么?夫君,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,说大丈夫处世应守道直行,为民除害也算是‘守道直行’吧?守道直行是功德儿,也会招来祸害么?……,纵如你所说,会有伤害,也不致就此殒身吧?就像那岑晊、张俭,他两人不也没死么?我还记得你曾对我说,说他二人反是以名满天下了。……,这,也不算坏吧?”
他老婆正在脱衣,闻言停下了手,悄悄打了他一下,不乐意地说道:“荀君以知己待你,你怎能谩骂他?”
……
戏志才的老婆说道:“拙夫不辞君钱,那是因为你们是朋友。今君在我家用饭,我为东道主,亦不能不尽地主谊,如何能用君的钱请君用饭呢?”她双颊绯红,似非常剪去头发这事儿感到难为情,但话却说得很果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