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今入贵县,未入城而路有求讼者,遮道弥满,不下数百之人,你治县治到这个份儿上,实在无能之极!我叫那些求讼的百姓来诣县寺,而我到县寺,在寺中却不见一人,可见你常日在县中必是政刑暴滥,如狼牧羊,以故县人惊骇你之淫威,以是不敢来县寺诉讼。无能,可见你尸位素餐,残暴,可见你苛政猛於虎,治县如此,你还敢在我面吼怒无礼?”
看着神采平高山坐在席上的荀贞,梁期令没出处地心中一虚。
梁期令被荀贞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,他总不能对荀贞说:那数百百姓大多是他找来的,绝大部分并无甚么诉讼之事,没有诉讼之事,自也不会来诣县寺。
“那数百百姓……”
“贤令如愿挂印自辞,则我可暂不任守令,也可不看押你。贤令如不肯自辞,则我明日就上书州府、朝中弹劾刺举贤令。”
梁期令瞪着眼,张大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梁期令强忍屈辱,带着县吏出迎,迎了荀贞入县寺,分主次落座,他开口想说魏球之事,却不等他说出,审配先开了口:“太守要录囚。请县君把一年内的案宗取来,呈给太守察看。”
约莫因暮色渐重,堂上渐阴暗之故,这类不安的感受越来越激烈,他说道:“虽无不便,可天气已晚,明公车骑劳累,不现在夜先安息一晚,明日再案狱录囚不迟。”
比如前汉时,名臣薛宣出任左冯翊,左冯翊境内有两个县令均贪猾不逊,“持郡短长”,也即攥着郡守的弊端以作威胁,导致前任左冯翊明知他俩多行犯警事,数次想治他俩的罪而却皆不能,终究都不了了之,如许的郡守当着也非常憋屈,故此薛宣到任,乃用一刚一柔之法将此二令别离逐走。
梁期令又惊又怒,他自以有赵然为背景,热血冲头,指着荀贞,痛骂道:“竖子焉敢如此!”
审配问道:“县君但是有不便处?”
前几天找到赵然的传讯,他晓得荀贞将要荀贞行县,已命人把统统的案宗全数核阅了一遍,固然自发已经没有甚么题目了,可看着荀贞冷酷的神采,他倒是忽觉不安。
“我甚么?”
“传他上来。”
郡府吏员、县令长、豪强大姓,这三者中,最难治的就是豪强大姓。特别是魏郡,魏郡有赵氏,天子呼赵忠为“阿母”,一个二千石就想治赵家?根基不成能。不过对荀贞来讲,豪强大姓这一条反而是最易的,因为他已决定诛灭赵氏,只等火候一到,便将之族灭就是。只不过,在族灭赵氏前,也就是火候未到时,要想把这个“火候”到,他还必必要做几件事。
不然,不但会倒霉他暗中汇集赵家的犯警证据,并且也倒霉他今后对赵家脱手。试想:郡县吏如果都害怕赵家赛过害怕他,那么就算他想汇集赵家的犯警证据,也没人敢共同是其一,就算他靠本身之力汇集到了赵家的犯警证据,要想治赵家的罪也找不到做事的人是其二。
他上句问的是“县君但是有不便处”,这一句问的是“县君但是有不便”,固然只少了一个字,但意义却隐有分歧了。
此中最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必必要建立他在全郡吏员中的权威。
荀贞虽是带着报仇之意来的梁期,可依他的脾气,本不至於急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