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丙奇道:“刚才荀君问你那几个刑徒犯了何罪,你说是斗伤人、贼伤人致死。刑徒六百四十人,这么多人,你都熟谙?你都记得他们的罪名?你不是在乱来荀君吧?”
“为何要改?是储存的柴炭库房不敷么?”
最南端都是屋舍,像是室第区,应是供应铁官里的吏、卒、徒住的。室第区外有土墙,墙外种了几排树。树北边是块空位,过了这片空位,就是作坊区了。
范绳叹了口气。
“也不是。这都是沈君的决定。”
“只本郡铁官么?本郡铁官两处作坊,加在一起,一年出铁少则五六万,多则十万斤。”
铁官依山临水,坐落在一大片凸起的凹地中,四周被丘陵林木环抱,石墙高大,门禁森严。往北边不远,就是古负黍城。先秦期间,此地是韩、郑交界之地,两国在这里产生过很多次战役。荀贞没有直接去铁官,而是驱马到高处,居高临下,俯视铁官内的气象。
荀贞大略看去,一个炼炉小区约莫有十二三个铁工。铁工不满是铁官徒,也有没穿赭衣的布衣,观其模样,应是工匠。现在完工的炼炉有五六座,差未几占总数的一半,烈火升腾,黑烟滚滚,把小半个铁官都覆盖在内。时有通红的铁块出炉,滚落到炉前的大坑里,立即有人取水,泼浇其上,水气蒸腾,和黑烟混成一块儿。
门外有铁卒站岗。荀贞出示了北部督邮的印绶,自报流派。那铁卒忙缓慢出来,告诉管事。
荀贞沉默半晌,问道:“可经大司农报批?”
这是西汉前期的法律规定。西汉前期至东汉是否仍然按此征收,因贫乏笔墨记录,现在尚不能肯定。书中临时今后律令。
有的从远处河道取水,有的用辘轳从井中取水。井都在田里高处,井沿外各砌有几条石道,井水顺着石道汩汩流下,灌溉沿边地步。荀贞驻马在道边看了会儿,心道:“河远井少,地步多。这么多的郊野,只凭手提、井灌,怕是短针攻疽,杯水车薪,效果不大。”可他对此也无计可施,唯有眯着眼再望了望天,祈求老天开恩,早些降雨。
范绳说道:“这也不怪沈君。采铁、铸铁、打铁,本来就是打铁最赢利,采铁、铸铁最辛苦。依律,‘采铁者五税一,其鼓销觉得成器,又五税一’。采铁和打铁交的税是一样的,可辛苦程度截然分歧。采铁不但累,且也伤害,常有死人的事产生。铸铁也很辛苦,火燎眉毛的,偶然也会有炼炉爆炸的环境呈现。沈君停了自家的采铁、铸铁,专以打铁为业,也无可厚非。”
“不敢,不敢。”这铁官丞范绳不知是否因为长年在铁官与火打交道的原因,又黑又瘦,乍一看,黑炭似的。
夏种干系到一年的口粮,农夫们对此最是敏感,虽说现在才刚卯时,官道两边的郊野上已满是繁忙的身影了。阳城虽临着颍水,但颍水不算大河,没有挖掘太多的渠道,灌溉田地首要还是依托肩挑手提和井灌。参与劳动的农夫不但有丁壮男人,白叟、妇孺也都参与此中。
作坊区里最大的就是冶炼场了,地直立了十二三个椭圆形的炼炉,不算炉下凸字形的夯土台,只算炉身,最高的一个两三丈,别的的也有一丈多。每座炼炉相隔两三丈远,又可别离算是一个伶仃的小区,环绕炉身,又细分出了上料、鼓风、出铁、供水各个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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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话间,诸人已行至冶铁场的外侧,荀贞指着炼炉问道:“我刚才在铁官外旁观场区,见本处仿佛只要炼炉,没有打造铁器的作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