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贞坐西席上首,文聘、许仲、程偃等顺次在左。乡吏们都没有来,劈面坐的是高家的几个族人和高素的朋友。高2、高三作为亲随,跪坐在高素摆布的小枰上,他们面前没有案几,主如果卖力给高素取菜、斟酒。
文聘很听荀贞的话,将酒杯放下,说道:“荀君如我师。师长有令,聘不敢饮。”
“只论懦夫”这话是高素本身说的,他一时语塞,辩驳不得,只得难堪地笑了两笑,临时默应了。待诸人俱皆安坐,他连句收场白都没有,直接拍案命令:“上菜,上酒!”
“不敢乱礼?”
“我等主子,当侍立堂外。”
一个三十来岁的平帻男人赞道:“芳香醇厚,真美酒也!”复将酒杯斟满,高高举起,对高素说道:“彻夜欢聚,能饮此美酒,并使在劣等能有幸得见有秩荀君,皆因高君。……,为君上雅寿。”得了高素的祝酒,他也回敬一杯。
荀贞观其举止,更加猜疑,心道:“这高素虽慕游侠,但却不是个肯折节下士、厚结奴从的人。……,奇哉怪也,他先是不允文聘走,这会儿又拉着文聘的主子登堂,这是想干甚么?”心中一动,视野游移在高素、高2、高三等高家人的脸上,蓦地觉悟,猜出了一种能够,“我与高素虽订交不久,但已颇知其为人,知他是个睚眦必报的。先时,他与文聘争斗路上,未占便宜,必然忿气衔恨,现下却俄然热忱好客,窜改得忒也生硬,……,莫非他是想要?”
第二更。
“我等身为主子,与仆人同席已是乱礼,又岂能仆人不饮,而我等反饮?”
两列灯架间,摆放了十几个黑底描纹的漆木案几,每个案几后边皆有一榻。几上也都放了有一个灯具,较低,一尺高低,亦皆外型分歧。合计二十多个灯,把堂内映照得如白天也似。
高素也出来迎他,三两步从门前的台阶上跳下,急声大呼:“千万不成。”
别的又有箸、匕、勺、壶诸物。
荀贞笑道:“子绣,你刚才说‘你家只论懦夫’。既然懦夫,岂可无甲?我等解刃便可,且留他们披甲扫兴。”
“那既然如许,子绣说得也有理,要不你就等明早再回吧。今晚在乡舍中住上一夜,如何?”
东侧诸人回席饮尽,亮出杯底。
荀贞循声看去,见是高素。
高素大喜,说道:“对,对,不要推让了!”强将诸甲士拽入堂内。
文聘笑道:“我还没在乡舍里睡过呢,也很想听听荀君那夜击贼之事。”
荀贞笑着应好,与诸人共出院中,来到堂前。
头戴绿帻的小奴奉着食盒候在堂外,婢女们在堂外去掉布履,袜衣入内,接过食盒,将菜肴一一放到诸人面前案上。
荀贞为表尊敬,说了两句谦谢的话。
“好,那今晚我们便连床夜谈。”
只可惜,高素看都没看他,紧盯着西侧诸人,焦急问道:“贞之,你如何不让仲业喝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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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便食,左肴右羹,酒浆也在右边。脍炙在外,蘸酱等调料在内。
堂内灯火透明。
他支吾了会儿,挤出来一句:“来者皆客也。”冲文聘呲牙咧嘴地一笑,又道,“此回县中数十里地,天快黑了,风寒地冻的,怎能让仲业走呢?归正酒肉已备,也不差多个三五人,干脆一起退席,饮些酒水,也能暖暖身子。”
不久前,他还差点和文聘刀剑相向,转眼间就变得热忱好客,荀贞顿起猜疑,核阅他的面庞。高素只咧嘴笑,等奴婢们将诸人的坐骑都牵走后,肃手相请:“贞之,文聘,请登阶升堂。”
“你们怎不出去?”
对坐在东边的诸人来讲,高素是“尊者”,闻他祝酒“为寿”,忙都避席伏,口称不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