碰上称呼他“荀君”的,荀贞便带着浅笑答复:“还不错。”碰上本族中人,他就停下脚,与对方多说几句。
他放着荀氏的出身,宁为亭长、不为县吏,族中很多人都不睬解,有很多在背后说怪话的,但毕竟是本家人,最首要的他自小师从荀衢,故此,就算有族人以为他胸无弘愿,看不起他的,瞧在荀衢的面子上,还不致劈面口出恶言,场面上的应酬都很客气。
里中门路笔挺,铺着青石板。每天凌晨,里监门都会扫一遍,很洁净,刚洒过水,青润润的。
有知他去繁阳任职的,见他衣冠整齐地返来,免不了问一句:“荀君,在繁阳亭过得如何?”
荀贞家不算很富,但他的祖父在郡中任过职,他的父亲又顾家,善治家业,两代下来,也积储了一些家资,是其中人之家。城外有地步数百亩,家中有婢女一人。
“宿世的家已回不去了,这里可不就是我的家么?”
客岁,他加冠成人,族中把地步还给了他,但他的心机不在这上边,偶然打理,便以用心学业为由,干脆转托给了荀衢。
唐儿被卖到荀家时才二十来岁,而荀贞那会儿还不到十岁,虽说是婢女,实际如姐,特别荀贞的“父母”亡故后,家中统统庶务多是由她筹办,荀贞能够说是由她“照顾”长大。两人相伴,如姐弟糊口,相互熟谙,提及话来并不拘束。
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后院出来,欣喜地说道:“呀,少君返来了!”
“胡说!阿儿虽是个妇人、婢女,没甚见地,也晓得亭中自有亭父、亭卒。洗马喂料、开闭打扫的粗活,如何也轮不到少君去做!”
——荀衢的父亲荀昙是荀淑的亲侄子,做过广陵太守,其从叔荀昱名列“八俊”,与李膺、杜密等其名,亦做过国相、太守。他们这一脉的名誉在荀氏本族中是仅次荀淑、八龙一脉的。这实在从荀氏现在最为着名的两个后辈便能够看出,十来岁被南阳名流何顒奖饰有“王佐之才”的荀彧是荀淑之孙,十三岁即能“洞察其奸”为村夫奖饰的荀攸则是荀昙之孙。
她不知想起了甚么,倚着门扉,脸颊出现一抹红晕,想道:“虽不及之前敬爱,但长大却也有长大的好处呢。”
“这才辰时刚过,你必定早上没用饭就返来了,就算去拜见长辈,也不消仓促忙忙。等贱婢给你做点饭,吃了再去!……,也不晓得亭舍的饭食如何,一群男人做饭,想来定是没有滋味,难以下咽。”唐儿察看荀贞的脸,心疼地说道,“看看你,脸都瘦了。还变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