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着乐声,荀贞走到亭前。侍女们瞥见了他,想停下乐曲。荀贞摇了摇手,表示她们持续。两个侍女,一个击磬,一个唱歌。磬声清扬,歌声婉约,唱的是“薤上露,何易晞。露晞明朝更复落,人死一去何时归”。倒是《薤露》。

剑要比箭矢重多了,又没弓可放,全凭一点感受。初学者因把握不好力度,或者投过,或者不及,又或者投偏,又或者不能保持剑尖在前。荀贞也是练习了多年,方才略故意得。

《薤露》是一首挽歌,传自汉初田横的门人。田横他杀后,其门人伤之,为作悲歌。前汉武帝时,李延年将之分为两首,一个便是侍女正在唱的,一个则是《蒿里》。《薤露》送王公朱紫,《蒿里》送士大夫、庶人,送葬时,使挽柩者歌之。

早几年,荀彧幼年,整天在家闭门读书,除了族人集会的时候,甚少出门,见的机遇未几。这两年,荀彧年事渐长,按说能够多加靠近了,但却又常跟着其父外出探友,见的机遇仍然未几。荀贞心道:“现在我远去繁阳,任职亭长,今后恐怕更是难见上文若一面了。”

分开荀绲家,顺着巷子向东,走过几户宅院,来到荀攸家门前时,荀贞的表情变得好起来。

门内右边是一个长方形的石槽,门庭两边是马厩,也是悬山式,摆布对称。门左边与马厩相对,挨着墙有两间屋子,这是看门人和养马人住的。

他答复道:“‘人生六合之间,若白驹之过隙,俄然罢了’。我虽盛年,但二十年前,方为少年,二十年后,又会在那里呢?‘天之生我,我辰安在’?‘譬彼舟流,不知所届’。人生活着,便再有壮志又有甚么用呢?终究只能如薤上的露水普通干枯,魂归蒿里。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以是好听挽歌,也是因为这个原因,以是忍不住落泪啊!”

这座阁楼,便是荀衢家人居住的处所;而右边的高台,则是荀衢给门生们讲课的地点。

荀衢耷拉个脸,悻悻地说道:“你能刺中我的剑柄,当然比我高超。你看我像是输了耍赖的人么?输了就是输了,算你赢我一局又能如何?……,归正自教会你击剑以来,这两年我就没赢过!”他走回亭中,说道,“不玩儿了,不玩儿了!来,来,喝酒,喝酒!”

听到关门的声音,荀贞有点无法。

荀衢箕踞,荀贞跪坐。两人相对,一个拿酒樽,一个使瓢勺,以美婢为景,用挽歌下酒,皆默不出声、酒到即干。未几时,酒卮前倾,已将酒喝完。

荀贞体味荀衢的脾气,没有回绝,接过来,两人皆一饮而尽。饮完一樽,又连饮两樽。侍女把剑取来了。荀衢顺手将酒樽又丢到地上,接过剑,分给荀贞一把。他立在亭中,披发执剑,摆布观顾,选好了目标,指着二十步外的一支竹子,说道:“就是它了!”

见荀彧不易,见荀攸却易。

荀贞和荀绲诸子的干系平常,虽为本家,共住一里,平素的来往并未几,听得荀绲不在,便告别拜别。荀绲的宗子没有留他,等他分开,关上了门。

他声音昂扬,振动竹木,荀贞从入耳出了慷慨悲惨。

《薤露》不长,唱完以后,停顿了半晌,侍女又重唱了起来。这其间,荀衢一向没有睁眼,荀贞耐烦地等候。唱到第三遍时,荀衢的眼角流下泪水,他举起酒樽,一饮而尽,将之跌倒地上,坐直身子,睁眼长啸:“噫吁戏!人生六合间,俄然如远客!”

荀衢固然好饮,酒量却很浅显,多数卮酒下肚,已然微醺。他伸直了腿,一手拿酒樽敲击铜卮,另一手挥袖说道:“剑已击,酒已尽。去,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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