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贞先不答复,说道:“你等我半晌,等我将这封信写完。”笔尖蘸墨,一笔一划、认当真真地在竹简上续写了几行字,最后两行别离写道:“谨伏地再拜”、“忠马足下”。
“文谦?……,你起来了?”
荀贞重视着他的神采,想道:“文谦此次返来得不早不晚,刚好赶上我迁为乡有秩。如果我还在繁阳亭的话,这番留他的话断不敢说。本日我为乡有秩,一乡虽小,寺中的佐史小吏也皆不入流,但起码我‘入流’了,能佩带印绶,‘有了秩’,为一少吏了,勉强算有些‘权势’算是入仕的正式开端。更首要的,加上我‘荀氏’的名头,或许能打动他?”
他想道:“贞之待人和睦,与我一见仍旧,在一起的时候虽还不长,但我二人言语投机,意气相投。以他的为人,我若留下,他必不会亏我。且家中有长兄在,也不必担忧父母。从这两方面看,我留下来也是无妨。……,只是?”他环顾简朴的堂内,又望向院中的局促。
“我正为此事过来。贞之,你有何事要与我筹议?”
“诶!我不是这个意义。我是想问你,你家中另有何人?”
他自与戏志才在荀彧家见过一次后,再无二次相见,虽说相互有手札来往,但总感觉有一道隔阂横在他两人之间,戏志才总客客气气的。他想将两人的干系获得更进一步的生长却不能,实在是为此头疼万分。
荀贞这莽撞之举也是不得已为之。他暗叹一声,想道:“我这也只是因为无法。”
他固然出身豪门,不敢说有远志,但也是有些志向的,很小的时候就恋慕县令、郡守出行的壮观场面,曾经暗里里神驰:“有朝一日,若能宰百里之地,佩黑绶,为一县之守,我愿足矣!”有如许的志向,必定不想当一个吃闲饭的来宾。
荀贞大喜,自榻上一跃而起,绕过案几,把他扶起,笑道:“只恨与文谦了解太晚!”
不过,此时听了荀贞的话,他却也没有欢乐,而是迟疑不定。
乐进已经加冠,是能够退隐的春秋了。他本来在乡中时也有过退隐的动机,只是因他一个出身不高,二来又知名师作为招牌,故此沉默知名,不被村夫所知,虽有此心,何如无人举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