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阳翟有个朋友,姓戏名忠。我给他写封信,邀他有空来乡中看看。”荀贞洗了洗笔,将之放到笔架上晒晾,收好书柬,印上封泥,先放到一边,这才接上乐进方才的题目,说道,“不是有难堪的公事。刚才那吏员是本乡的乡佐黄香,他是来向我告别的。”
“晓得你累,昨儿你睡着后,但是鼾声如雷啊,吵得我睡了不到两个时候就睡不下去了。……,灶上给你留的有饼、羹,吃了么?”
荀贞一面留意乐进神情,一面佯作大笑,说道:“文谦,我这绝非是在勉强你,你如果不肯也没干系!我也知这乡中太小,恐怕留不住你这个大才。你有何设法,固然言来。”
世家因弟子浩繁而权势庞大,弟子因凭借世家而平步青云。对此二者而言,分身其美。
荀贞大喜,自榻上一跃而起,绕过案几,把他扶起,笑道:“只恨与文谦了解太晚!”
乐进从后门进到主院,见一个带冠、黑衣的佩剑吏员刚好从堂中出来,低着头往院外走。乐进瞧了两眼,转到堂前,登阶而上,堂内只要荀贞一人,正跪坐在案前,在一片翰札上写字。乐进在门口脱下鞋,向荀贞揖了一揖,说道:“贞之,在忙呢?”
他沉吟忖思,不作声。荀贞也不催他,只悄悄地等他做出决定。他在思忖,荀贞也在揣摩。
他猜的一点不错。终究使乐进决定留下的恰是他“荀氏”的出身。
荀氏乃天下王谢,今之郡守又与他们有族姻的干系,并且乐进想起来明天阿谁报讯的佐史曾说:县君对荀贞也很赏识,在荀贞立大功前就成心擢为门下主记。——既有郡守为其族姻,又获得县令的赏识,出身王谢,弱冠俊彦,荀贞今虽才为乡有秩,但前程不成限量。
荀贞与乐进了解一笑。
他自与戏志才在荀彧家见过一次后,再无二次相见,虽说相互有手札来往,但总感觉有一道隔阂横在他两人之间,戏志才总客客气气的。他想将两人的干系获得更进一步的生长却不能,实在是为此头疼万分。
“噢!……,你另有一个兄长。”荀贞心道,“不记得乐进有兄长啊?”随即想道,“或许是早死了,或许是只是凡人一个,故此泯然无闻,史乘不载。”又想道,“他家有长兄倒是件功德,对我下边要说的话无益。”笑道,“文谦,我刚才问你对乡佐一职是否成心,固为笑言,但是有一点却不是谈笑。”
“留在……。”乐进完整没心机筹办,蓦地听荀贞说出这么句话,顿时一愣,回过神来,说道:“留在本乡?”
中间的院子最大,归荀贞利用。两边的院子较小,一为乡佐、佐史办公之处,一为游徼立足之地。
“可有人选?”
荀贞忐忑过后,突然放松,握着乐进的胳臂,笑着看他,略带对劲,很有成绩感地想道:“这招揽‘名将’似也没有设想中那么难么?”俄然心有所思,转头看案几上写好的手札,笑容滞了一滞,对劲顿时飞散,“唉,招揽‘名将’不难,是因乐收支身孤寒。……,招揽‘谋士’就太难了!”
“我确切很想你能留下来啊。……,你愿留在本乡,为我佐助么?”
“诶!我不是这个意义。我是想问你,你家中另有何人?”
第二更。
不过,此时听了荀贞的话,他却也没有欢乐,而是迟疑不定。
乐进在案几侧边的一个榻上坐下,答道:“昨晚喝酒略多,病酒头疼,没有胃口用饭。沐手的时候,就着瓢喝了点井水,——你舍院里的井水不错,冰甜适口。”问道,“我刚进院时,见有一小吏出去,垂着个头,心不在焉的,有甚么难堪的公事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