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贞耳听爆仗之声,目睹人家换桃之举,不觉负手徐行,曼声吟诵道:“爆仗声中一岁除,东风送暖入屠苏。千门万户曈曈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”蓦地有了些慷慨,从现在到后代,到他穿越来的阿谁年代,整整两千年,窜改了很多的东西,但是却有一些民风从未窜改。
唐儿跪在他的脚边,一边给他清算袍底,一边问道:“县君不是免了本年的正旦贺拜么?眼下这时候也没到族中祭奠之时。少君,你打扮得这么整齐,是要干甚么去?”
投过名刺,荀贞未几逗留,从寺中出来,领了小夏、小任两个,转回里中。快到里门口的时候,瞥见里门外站了一个少年,正与里监门说话。听他说道:“我是来找荀君的,有急事,你就放我出来吧!”
有人“呸”了声,不屑地说道:“亭长固为贱役,乡有秩也好不到哪儿去!我们荀氏,远的不说,就说近代,有哪一个退隐的祖、父辈任过如许卑贱的职务?诚恳对你们说,要不是因为族父召见过他,传闻还鼓励了他几句,我早就上他家痛骂他了!”
“现任西乡有秩的荀君。”
小夏笑道:“这是谁家的孩子?也没个大人看着?就不怕被爆仗烧到了手、崩坏了眼睛?”
荀贞所吟此诗中的“屠苏”本是屠苏酒的意义,但在当时倒是罘罳的别称。屠苏酒是直到唐朝年间才风行开的。罘罳即设置在门外的屏风,东风送暖入屏风,也是通畅的。荀贞刚才吟诵是因耳闻目睹、情不自禁,此时听到小任的题目,心中道了声“好险”,嘴上答道:“‘曈曈’就是太阳出来了,很敞亮的意义。”
官寺的院子里热热烈闹地站了好多人,观其打扮,都是本县的吏员。有戴赤帻的亭长,有带青绀绶的百石吏,也有没资格佩带印绶的斗食、佐史。荀贞大眼扫过,没一个熟谙的。贰心中想道:“如果有县廷里的吏员,好歹我还能熟谙几个。这些人,我一个都不熟谙,想来应当都是从外埠赶来的各地亭长、有秩、蔷夫、游徼以及各色小吏。”
唐儿应了,起家去隔壁书房,把放在案上的竹简拿来,捧着交给荀贞。荀贞取了个丝囊,把名刺放入此中,对着铜镜又再整了一下衣冠,感觉没题目了,带着小夏、小任两个前去官寺。
小夏眼尖,看清了门口此人,说道:“咦,这不是高丙么?他如何来了?”
高丙扭脸瞥见了他,丢下老邓,忙急仓促地跑过来,往摆布看了看,见四周没有别人,抬高声音,按捺不住欢乐,说道:“荀君,胡/平那竖子全都招了!”
看着荀贞、小夏、小任远去,又有人说道:“他最早自请为亭长的时候,我还瞧不大起他。我们颍阴荀氏,天下着名,便是一个偏僻旁支出来的也无不以自家的姓氏为荣。他倒好,巴巴地去求县君给他一个亭长的职位。亭长,受人役使,贱职也。我当时真感觉他太给我们荀氏丢脸!没想到才三个月,他就接连立下功绩,被擢升为西乡有秩。”
看不起荀贞的那人说道:“郑康成虽王谢以后,但当他幼年时,家世早就式微,怎能与我荀氏比拟?上个月我去阳翟,在辛家遇见了辛评、辛毗兄弟,辛评见了我,头一句话就是:‘传闻君族出了一个刚烈亭长,可喜可贺’。这那里是庆祝?明显是嘲笑!丢人都丢到阳翟去了!我就想不通,族父为甚么要召见他,为甚么还要鼓励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