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吏没一个搭腔的,刘德嘲笑说道:“你活腻了,我还没活够呢!‘劝一劝荀君’?你如何劝?十五年前的那件事,是我们能胡说的么?如果传到第三家的耳中,你还要命不要了?”一句话吓得阿谁四十多岁的佐史面如土色,不敢再吱声了。
“这不是正旦才过么?想来应是想请荀君吃酒,以贺新喜的吧?”
“荀君说了,多谢君之美意,只是他刚回寺中,另有很多公事需求措置,怕是近期都没偶然候。”
“那方才又为何叫俺们传话表示呢?”
又一人连连点头,感慨地说道:“这第三家确也欺人太过,平时在乡中放肆倒也罢了,那第三兰却连荀君的脸面都不给,劫荀君之友,逼迫荀君拿钱赎人。荀君乃荀氏后辈,出身县中王谢,听闻他族中有很多长辈都是做过两千石郡守国相的,不免会咽不下这口恶气。前些日我见他没动静,还觉得他将气忍下了,却不知本来背工埋在此处,在正旦前日拿下了胡/平。”
“这,……。”
荀贞洗过澡,浑身清爽,此时站在院中,北风甚冷,透体生寒,固然冷,当风过期,却感觉仿佛将前几日的繁忙和路上的怠倦尽皆吹去,不觉精力一振,伸了个懒腰,笑道:“我虽官卑,大小也是个乡有秩,第三氏乃我治下之民,我岂能因他家的一个来宾聘请就登门吃酒?以是先前回绝了他们。”
“无妨。只是彻夜的酒宴,荀君如何说的?”
一个四十多岁,留了一部髯毛的佐史叹了口气,说道:“这第三家称雄乡中百余年,又岂是能轻易拿下的?荀君虽出身王谢荀氏,但在我们西乡倒是个外来者,怕是斗不过第三家的。”忍了忍,终究没忍住,又说道,“想那前任乡有秩谢君,发展本乡,其族也算乡中大族了,但是对第三氏不也是各式容忍,百般让步?何况荀君一个外来之人呢?”
看门的老卒和迎出来的吏员们大要上看来,似与昔日分歧,一样的毕恭毕敬,但那低垂的眼神中却清楚有了分歧的意味,有的是怜悯,有的是惊惧,也有的是幸灾乐祸,有的则是充满担忧。在他走畴昔后,好几个小吏交头接耳,窃保私语。
刘德撩起衣袍,迈步出堂,在门口穿鞋的时候,对世人说道:“我在寺中十来年了,加上荀君,已历经三任乡有秩,每年正旦的时候,向来都是乡有秩去拜见第三氏,未曾见过第三氏来拜见乡有秩。今次第三家遣人来拜,荀君却给回绝了,等话传归去,也不知第三明、第三兰会有多么的气愤、活力!诸君,你们都要谨慎啊,谨慎第三氏会迁怒於吾等。”他急着去给第三家的来宾报讯,说完了话,略拱手作揖,又急仓促地去了。
“没甚么,只是说等荀君返来了,请去他家中一见。”
荀贞一入官寺,就感觉寺中的氛围有些非常。
“那等他将钱送来后,真要把胡/平放了?”
“不成混闹!”
这个叫刘德的佐史答道:“小人也不熟谙。那人只说是第三家的来宾,奉其家主之令请荀君赴宴的。”
到了官寺门外,他为表示尊敬,没有直接出来,下了车,叫看门的老卒再去通报。未几时,那老卒去而复回,说道:“荀君正在沐浴,这会儿怕是见不了你。”
第三氏横行放肆惯了,第三明自以为姿势已经放得很低了,想不通荀贞为何不肯给他情面。
荀贞微微点头,心道:“这高素遣人找我,不是为了正旦谒贺,便是也传闻了我捕拿胡/平之事。过两天去见他一见就是。”
荀贞嘿然,想道:“想不到我这官寺当中,也有第三家的耳目!这小吏刚才必是通风报信去了。话说回啦,我才刚返来,就有第三家的来宾闻风到来,那第三家离寺中甚远,料来他家的这个来宾应当是一向等在寺外了。难怪我在城中时,不见有人登门。”略微思忖,又想道,“这第三家的酒宴,我是去,还是不去?”很快做出了决定,挥了挥衣袖,说道,“我刚回寺中,路上倦怠,你去给我回绝了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