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贞明天来,除了第三明、第三兰以及他俩的父母、支属外,就没想过留活口。因为即便遵循“妖言”罪,最多也是连累第三氏本族之人,他们养的来宾就算遭到连累,估计也不会被处极刑,留下来,岂不是给本身添堵么?谁能包管这些来宾、剑客中没有一个、两个忠心耿耿,今后会为第三氏报仇的?他虽对汉末汗青的细节不太体味,但是却也晓得孙策是如何死的。
他前次来乡中,回县里后,将荀贞所言禀告给了县令朱敞,并将荀贞汇集到的第三氏罪证呈上。朱敞看后,也是勃然大怒,当即召来了上任西乡蔷夫的谢武,细细扣问。
荀贞惊出了一身汗,被冷风一吹,遍体生寒。像是怕第三兰再跳起来,又像是呆住了,他盯着第三兰的尸身,看了好一会儿,方才将刀回鞘。
甲士中有一小半为秦干从县里带来的县卒,剩下的大多是本乡的轻侠。荀贞以“第三氏称雄乡中,族人浩繁,又有来宾,一贯好勇轻剽,并且其家中藏匿的又有逃亡犯警之徒,如果去的人少了,怕会节制不住局面”为来由,专门将许仲、江禽、高甲、高丙、苏则、苏正诸人从繁阳、东乡诸亭召了来,以壮阵容。别的,又有文聘得悉,也带了四五个来宾与秦干同来互助。
谢武不敢坦白,免冠避席,伏地请罪,照实答复,说道:“第三氏乃田齐后嗣,自移居本县后,百年来多行犯警,只是因其势大,历任蔷夫皆不能治也。下吏昔日在西乡任上时,也尝受其凌辱,非常忸捏,请县君将我夺职。今荀君所言、所举,皆失实。”
合座来宾,跪坐席上,都齐声感喟,说道:“民不易,官亦不易!”
他接着说道:“另有那些仕进为吏的也不轻易。自天子西园卖官以来,凡新上任者,都必须先按秩纳钱,远的不说,就说我们郡里,传闻新来了一个郡守。郡守,两千石,依天子之令,那但是必必要交两千万钱才行的!幸亏这位郡守姓阴,乃是出身南阳阴氏,驰名的‘后家’,家中本就有钱,加上又是四姓小侯之一,或许会再给他减免一些,但再少再少,怕也得一千万钱往上。……,一千万钱,你们想想,也就是像阴氏如许的豪姓右族才交得起,换个敝宅出身的后辈可交得起么?便是荀君,我听闻他家不算有钱,只是中人之家,顶多十万家财,他也交不起啊!就算出身王谢又如何?没有钱还是寸步难行!……,也难怪他先来乡中敛财。”
“‘搜那第三明家’、‘去余下第三氏各家中拿人’?莫非、莫非是来缉捕第三氏的么?”
来宾大拍马屁,说道:“家主说得对,家主说得对!是这个事理。”
荀贞脚下不断,在许仲、文聘的保护下,直入后院。
这第三明和第三兰分歧,固然也不如何读书,但毕竟年事大了,早过了一味争强斗狠的春秋,对朝政、时势还是体味一二的,一番话说下来,倒也称得上中允二字。现在时政的弊端,能够说凡是有些见地的人都能看得出来,只可惜,朝堂之上阉宦横行、党争狠恶,不管清流还是污流,多数的精力都在党争或捞钱上,加上积重难返,虽高低皆知其弊,终是无能改也。
荀贞此前曾带人救济临部,夜杀群盗,不是没见过血、没杀过人的,但此时现在,目睹此般景象,却也惶恐至极,心中砰砰直跳,成心遁藏,但又不肯被诸轻侠轻视,勉强定住心神,握紧了刀,等他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