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城时是下午,远近麦田青青。
荀贞从后代来,没经历过战役,而本朝自复兴以来,中原虽少战事,边陲、南边倒是战事不竭,以是戏志才反不如他感慨更深。
他叹了口气,心道:“没有兵乱时,此等气象毫不出奇,兵乱后再见此景却令人感慨。现在黄巾已然起事,这大汉的天下今后就要越来越乱了。曹孟德诗云:白骨露於野,千里无鸡鸣。比起后日的惨状,现下还算好的。这颍川郡百四十万的百姓,十年后也不知能剩下多少,这春忙的故乡风景,也不知要过多少年才会又被人司空见惯、习觉得常。”
韩当三人中也就程普做过州郡吏,其他两人都是武夫罢了,没入过仕,虽是孙坚的靠近人,但也就是许仲、江禽这一类的角色。荀贞以荀家后辈、郡兵曹掾的身份却不倨傲,给他们行礼,这是他们从未受过的礼遇。
荀贞在西乡待了一两年,这些气象本是司空见惯了的,现在看去,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荀贞目送他们走后,问戏志才:“志才,你观孙文台此人如何?”
朱俊救尹端之事最后还是被人晓得了,继任的太守喜好他的“忠君好义”,把他举为孝廉。一被举为孝廉,身价便就分歧,朱俊节节高升,再迁兰陵令。再厥后,就是他被拜为交趾刺史,安定孔芝、梁龙之乱了。平乱后,他被封都亭侯,征为谏议大夫。
文太守在前院正堂,很快就召他二人出来。他二人在堂门外脱下鞋子,整好衣冠,登堂入内。
他行礼的这个行动一下就博得了韩当等人的好感。
朱俊比照及时雨,来得真是及时,一下解了荀贞的摆布难堪。
孙坚自无不成。他与祖茂、韩当、程普没有骑马,荀贞也不骑马,与他们步行入城。
头裹赤罽帻的此人大抵没想到荀贞会过来打号召,抚弄髯毛的手顿了一下,罢手行礼说道:“本来足下便是荀君!”此人不是北人,话中带着吴、扬一带的口音,听起来有点吃力,能够他也认识到了这个题目,很快改用通话,接着说道,“鄙人孙坚,朱公麾下佐军司马。”
“足下江东猛虎,有足下从朱公至,破贼必矣!”
文太守在信中催得很急,要他必须在早晨前达到阳翟。经太长久的商讨,荀贞决定留下荀攸坐镇,带着戏志才归去。分开前,他去了一趟李家,把朝廷救兵到来的事情奉告了李瓒父子,李瓒极是欢乐,连道:“皇甫与朱皆为当世名将,有他两人率军至,贼将平了,贼将平了!百姓们不消再受贼乱之苦了。”
孙坚不知戏志才是谁,见他黑衣高冠,气度不凡,料来应是荀贞的朋友,或许是本郡的名流,略瞧了眼,也懒得问他姓名,笑对荀贞说道:“这位先生说的是。荀君,吾等昨天下午到的阳翟,刚一入城,朱公就请贵郡太守召足下返来,并说:等足下返来后,要细细扣问贼兵之事。军务要紧,请先去郡府。我也要归去了。”
荀贞一笑,说道:“道左相逢,不过闲谈几句。”
“我见他赤帻黑衣,立於人中,不似凡人,似有英杰气,故多聊了几句。”
“君年十七计斩海贼,熹平元年大破许昌、许韶,威名远播,鄙人闻名久矣!”也幸亏穿越以来,荀贞修身养气,养出了深沉的城府,这才在听了此人自报家门后没有大惊失容,而仅仅是呆了一呆便即面色如常。
戏志才也不是士族出身,对朱俊他更加体味,说道:“‘刚孝好义,起家於孤微’,贞之,你仲兄对他的考语非常得当!”
“且见了朱公再说。”
孙坚把荀贞的行动看在眼里,暗自称奇,心道:“我闻颍川人言,说此人虽荀家后辈,夙来谦善谨慎,不以身份傲人,与人交竭诚诚心,本觉得是处所浮誉,本日一见,竟然不假。少见,少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