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兄觉得然么?”
说到费畅,荀彧收起了笑容,他说道:“自来官吏离职,未曾闻有将舍中器物、婢女全都带走的,费畅却这么做了,实令人骇怪。阿兄,以彧看来,他必是不肯意被转迁为郡丞啊。”
荀彧笑了一笑,说道:“仲兄高情避世,不肯感染浊尘,放纵於歌酒间,非你我可比。”
“阿兄,吾族何故能安身当世,为世人看重?还不就是因为历代先祖的清名么?今若不从钟君,固能保百口属,却必会使族名遭到玷辱。族名受污,虽生犹死。今若从钟君,或许会扳连到宗族,可却定能为天下人赞。得天下人赞,虽死犹生。……,大人教你我以宗族为念,这也恰是以宗族为念啊。”
“前天?”
“有的。不过前督邮走时把她们都带走了。”
李博察言观色,晓得荀贞、荀彧必是有话要说,笑道:“人多手快,夜挺深了,早点清算好也好早点歇息。鄙人也去帮帮他们。”拉住尚且懵懂不知的宣康,亦别出后院。
“明天我想先去访一访戏志才。待见过他以后,下午出城。”
“阿偃他们就不消清算呀?前院那几间屋子,少君你刚才也看过了,就剩了些床、榻,连个席子都没有!幸亏阿偃他们带的也有被褥,要不然今晚连觉都没法儿睡啦。”
“带走了?……,为何带走?”
“阿兄,我也是直到今晚才晓得了钟君荐你为北部督邮的本意。……,他在太守府外的墙下对阿兄说:欲借阿兄之力,廓清郡北。彧冒昧叨教,不知阿兄对此有何设法?”
“文若的意义是?”
荀彧往屋里望了一眼,又看了看院中的诸人,面现踟躇之色。荀贞心知,他两人刚分离不久,荀彧又大早晨的过来,必不但仅是为了扣问官婢是否何意,十有八九,是为了钟繇在太守门外的那一段话。他问程偃:“前院清算好了没有?”
“爱民在前,谨慎在后。摧折豪强正合‘爱民’二字。今钟君既有此请,彧之鄙意,兄当从之。”
“文若?你刚才不是归去了么?”
“这么做,实在也是为了宗族考虑。”
补上蒲月二十一号的。
荀贞大喜,说道:“文若所言,正合我意。”
荀衢那不是“高情避世”,而是“胸有块垒”,空有才学,因受党锢,没法发挥,郁气堆积胸中,难以平复,故不得不消酒水浇之。荀贞自少从学在他的门下,对此知之甚深,请荀彧坐下,先是发了句感慨,说道:“惜乎仲兄之才,不能为天下用。”复又笑道,“文若,我这督邮舍中虽器物完善,婢女新来,然有此树,足矣足矣。我得感谢费畅,把这棵树给我留下了!”
“为何?”
“阿兄明日何时出城?”
他叹了口气,也不知想起了甚么,很有些感慨地说道:“春,就要尽了。”
“好。等我返来,我们再做细谈。”荀贞瞧瞧树外夜色,说道,“夜已深,早就宵禁了。文若,要不你就别归去了,在我这儿拼集一晚?”
荀贞不是这么想的。钟繇所托,事关严峻。在与钟繇别离后,在来督邮舍的路上,他和荀彧一样,也将此事当真地考虑过,终究也确切和荀彧想的一样,决定遵循钟繇的要求去做,只不过他的解缆点却并非是为了荀氏的清名,而是首要因为再没几年就要黄巾叛逆了。黄巾一旦起事,天下就要大乱。天下一乱,还怕获咎张让?何况,再者说了,生民不易,若能在北部督邮的任上为百姓做些事,也是他乐意之至的。
“前天接的调令?那在你们之前,这督邮舍里就没有婢女服侍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