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文若,今若从钟君,奈宗族何?”
荀贞不是这么想的。钟繇所托,事关严峻。在与钟繇别离后,在来督邮舍的路上,他和荀彧一样,也将此事当真地考虑过,终究也确切和荀彧想的一样,决定遵循钟繇的要求去做,只不过他的解缆点却并非是为了荀氏的清名,而是首要因为再没几年就要黄巾叛逆了。黄巾一旦起事,天下就要大乱。天下一乱,还怕获咎张让?何况,再者说了,生民不易,若能在北部督邮的任上为百姓做些事,也是他乐意之至的。
程偃手脸上都是灰尘,刚才应当是一向在清算屋子,答道:“已清算好了两间,剩下的也都快了。”
“这么做,实在也是为了宗族考虑。”
唐儿不知贰苦衷,只觉他“无病嗟叹”,一边批示两个官婢把牛车上的铺盖诸物搬去屋内,一边嘟嘴微嗔说道:“少君真是当了大官儿了。之前也肯放低身份帮贱婢做事,今儿倒好,眼看夜都深了,却袖动手去赏甚么杏花!一个指头都不肯帮手。春,是将近尽了;这夜,也将近尽了呢!”
“为便利兄隐姓埋名、微服间行,彧明日就不来相送了。”
唐儿能够叫他来帮手,那两个官婢哪儿有这么大的胆量?皆说道:“督邮请且在树下乘凉,这些粗活儿自有贱婢们来做。”这两个婢女一个十四五岁,一个三十出头。荀贞故意从她两人处探听一下费畅的脾气为人,当下问道:“你两个在这督邮舍里待了多久了?”
他叹了口气,也不知想起了甚么,很有些感慨地说道:“春,就要尽了。”
这费畅还真是雁过拔毛,鸡犬不留,不止把舍内的陈列带了个精光,还把官婢也都带走了。他瞧了瞧前院,心道:“幸亏前院看门的苍头是个男人,又大哥,要非如此,恐怕也会被费畅带走。”
“文若?你刚才不是归去了么?”
“有的。不过前督邮走时把她们都带走了。”
荀贞大喜,说道:“文若所言,正合我意。”
荀贞哈哈大笑,说道:“文若,那里就这么悲壮了?不至於此!”内心也挺欢畅。荀彧是个温文君子,行不逾矩,与人订交,淡淡如水。他两人虽是族兄弟,近年来,彼其间的走动也多了一点,但干系却一向都是不温不火。可贵借此机遇,把两人的干系拉近了一点,值得道贺。
“噢?”
——
荀贞叮咛唐儿:“你们去前院,先帮阿偃他们整好,再来拾掇后院。”
“前天接的调令?那在你们之前,这督邮舍里就没有婢女服侍么?”
“阿兄明日何时出城?”
“迟早会晤的。”
荀贞叫上候在路劈面的程偃等人,绕过太守府,进了督邮舍。
“郡丞虽六百石,没有实权。昔者赵温为京兆丞,志不得展,叹道:‘大丈夫当雄飞,安能雌伏’?遂弃官去。费畅不肯‘雌伏’,想要雄飞,亦属普通。”
“彧归去后,无有睡意。俄然想起前督邮把督邮舍内的婢女都带走了,新来的这两个也不知是否合兄情意,故来看看。”荀彧是府内主薄,一郡当中,大小事件,皆能得以闻听参与,新来的这两个官婢便是他亲身下文给荀贞调来的。
“文若的意义是?”
“带走了?……,为何带走?”
两个官婢你看我一眼,我看你一眼。荀贞沉下脸,假装恚怒,斥道:“如何不答话?我问甚么,你们就答甚么。不得坦白!”年纪大的阿谁官婢鼓起勇气,答道:“贱婢传闻,早前在舍内听差的那几个婢女因貌美娇柔,得了前督邮的欢乐,故被他带走了。”
“爱民在前,谨慎在后。摧折豪强正合‘爱民’二字。今钟君既有此请,彧之鄙意,兄当从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