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天接的调令?那在你们之前,这督邮舍里就没有婢女服侍么?”
荀贞自有设法,只是他不知荀彧之意,不欲直接答复,宛转地说道:“钟君说:我们应当‘同心合力为府君分忧,为生民诛恶’,此言固是!我来阳翟前,家长大人又教我:‘上任后要谨言慎行,毋给宗族肇事’。这句话说得也很对。……如果服从了钟君的号令,那就很有能够会获咎张让家。张让权倾中外,炙手可热,如果获咎了他家,我死不敷惜,怕就只怕宗族会遭到缠累。是若从钟君之命,则将有违大人之教。我正处两难,不知所从,愿闻文若高见。”
“为便利兄隐姓埋名、微服间行,彧明日就不来相送了。”
“文若,今若从钟君,奈宗族何?”
“彧归去后,无有睡意。俄然想起前督邮把督邮舍内的婢女都带走了,新来的这两个也不知是否合兄情意,故来看看。”荀彧是府内主薄,一郡当中,大小事件,皆能得以闻听参与,新来的这两个官婢便是他亲身下文给荀贞调来的。
前院六间屋,每间屋都空空荡荡,只存一床、一榻。荀贞刚才看到时也颇是惊奇,问那老苍头,说是费畅走时把别的东西都拉走了。他从退隐至今,前后住过好几个官舍了,不管是此前的西乡有秩舍,还是再此前的繁阳亭长舍,或许有各种粗陋之处,可起码东西齐备,从没有碰到过这类环境。他当时就苦笑不已,想道:“看来费畅对府君将他‘超迁’为郡丞一事绝非欢畅,而是不满啊。也果如我所料,连带我这条池鱼,他也记恨上了。”
“阿兄明日何时出城?”
荀贞哈哈大笑,说道:“文若,那里就这么悲壮了?不至於此!”内心也挺欢畅。荀彧是个温文君子,行不逾矩,与人订交,淡淡如水。他两人虽是族兄弟,近年来,彼其间的走动也多了一点,但干系却一向都是不温不火。可贵借此机遇,把两人的干系拉近了一点,值得道贺。
“贱婢们本来在别处退役,前天接了太守府的号令,被调来此处。”
荀贞整好衣袍,从牛车上抽下一面坐席,放在树下,将提灯置於边侧,笑道:“文若,夜风习习,月如流水,杏花似雪。面前此景,如果被仲兄看到,他恐怕又会要披发弄歌了。”
“在府外墙下,我见阿兄固然很慷慨地承诺了钟君的要求,但是转脸处,却面露苦笑。我当时就猜出阿兄必是想到了宗族,怕会给宗族肇事。当时我也有此念。但是在我归去后,在我细心想过后,钟君的这个拜托,阿兄倒是非得承诺不成。”
荀贞大喜,说道:“文若所言,正合我意。”
补上蒲月二十一号的。
“迟早会晤的。”
这费畅还真是雁过拔毛,鸡犬不留,不止把舍内的陈列带了个精光,还把官婢也都带走了。他瞧了瞧前院,心道:“幸亏前院看门的苍头是个男人,又大哥,要非如此,恐怕也会被费畅带走。”
两个官婢你看我一眼,我看你一眼。荀贞沉下脸,假装恚怒,斥道:“如何不答话?我问甚么,你们就答甚么。不得坦白!”年纪大的阿谁官婢鼓起勇气,答道:“贱婢传闻,早前在舍内听差的那几个婢女因貌美娇柔,得了前督邮的欢乐,故被他带走了。”
“好。等我返来,我们再做细谈。”荀贞瞧瞧树外夜色,说道,“夜已深,早就宵禁了。文若,要不你就别归去了,在我这儿拼集一晚?”
“为何?”
“前天赋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