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相对一笑。
“此人之名,我曾听玉郎与文若提过。……,季父醉了,正在睡觉,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来,你还等在室外何为?”
五天后,休沐的那一天,因挂念文聘之事,荀贞又回了一趟县城。荀攸已经与荀衢说过,固然荀衢日渐懒惰,但看在是荀贞先容的份儿上,也还是同意收起为弟子了。
“文聘是来肄业的。我见他年才十五六,便有志於学,离家数百里,类如王世公。是以便承诺替他举荐,想把他保举给仲兄,在仲兄门下读书。”
到了荀攸家,天气已黑。荀攸打发了他的老婆去别屋居睡,提来一坛酒,因嫌薪烛气味呛人,也没点烛火,两人便坐床上,借窗外月光,用浊酒助谈兴,从繁阳亭聊起,直说到天南海北。不知不觉,听院中鸡叫,转头看时,窗外晨光浸入,已是凌晨,东方已明。竟是畅谈了一夜。
荀攸亦叹道:“前人云:倾盖仍旧,白头如新。贞之,你我同居二十年,几乎白头如新,我竟本日方知你的志向。”
荀攸给他开打趣,说道:“传闻你被县君召去,受表扬了?”
荀悦是“八龙之首”荀俭的儿子。荀愔是荀攸的族父。荀祈是荀衢的儿子。这几小我都是荀氏后辈中的佼佼者。本来还想一并将荀彧的几个哥哥,荀衍、荀谌等也都请来,但他们或者有事,或者出外探友了,来不成。不过就算如此,也可谓“济济一堂”了。
“你熟谙文直么?今儿从县廷出来时,遇见了他的侄子文聘。”
坐中有量浅的已经醉了,指着唐儿失态笑道:“闻刘儒家有女婢,善歌,号曰‘小秦青’。贞之,你家这美婢熟媚可喜,瑟声清扬,亦是分毫不让,直可与她配成一对儿!”
荀贞重视到了他的神采,拍了拍他的手,笑与喝醉的那人说道:“‘我有佳宾,鼓瑟吹笙’。本日群贤毕至,在坐尽是我们族中英杰,故此我家这女婢虽不会鼓瑟,但为表我欢愉之情,勉强让她来弹奏一下,诸君也请勉强来听罢!……,诸君,人生一世,良辰恨短,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此夫。只盼长乐未央!”
荀攸、荀祈欢声而笑。荀攸道:“我有佳宾,鼓瑟吹笙!……,下边呢?下边呢?”
一人问道:“听你此诗,似为乐府短歌行,完篇了么?”
“噢?玉郎来了?”
酒过三行,诸人皆酣,荀贞拍了鼓掌,把从荀衢家借来的奴婢们召进堂中,歌舞鼓瑟以扫兴。唐儿也在此中。唐儿不擅歌舞,但是会鼓瑟,跪坐堂侧,芊指拂琴,清幽的瑟声与她鲜艳的容颜相映成趣。
荀贞本日宴请族中的昆弟、诸侄,大师很给面子,能来的都来了。荀贞心知,这必是因前些日荀绲与他见过面,并赐与鼓励的原因。若非是以,放在之前,别的人不说,只荀悦、荀彧两个恐怕都请不来。这此中的盘曲原委贰心知肚明,被聘请来的人也都各自清楚,但文聘不晓得,他能看到的只要诸荀对荀贞皆客气有加,都是很恭敬的模样。因此他再看荀贞的时候,已经不是纯真的感激,并且另有“瞻仰”的意义了。
不管此前诸荀对他当亭长这件事有何非议,但他现在既先得县君表扬、继而又得荀绲鼓励,在族中的职位已是今非昔比。荀攸、荀祈两人并肩膜拜,举杯上寿,说道:“郡县遭疫,民不聊生。君至繁阳两月,施助贫困、佩服豪强,民赖以安。请上雅寿。”
“荀君返来了!”
诸荀敬酒罢,文直以目表示,让文聘也去敬酒。
荀攸尽了谈兴,晃了晃酒坛,此中也已空空如也,说道:“这个月我堆集下的话、我胸中的块垒就像这酒坛一样,总算说完了!”心对劲足地伸了个懒腰,“只是对不住你啦。我好歹还能睡会儿,你要去繁阳,怕是睡不成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