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贞重视到了他的神采,拍了拍他的手,笑与喝醉的那人说道:“‘我有佳宾,鼓瑟吹笙’。本日群贤毕至,在坐尽是我们族中英杰,故此我家这女婢虽不会鼓瑟,但为表我欢愉之情,勉强让她来弹奏一下,诸君也请勉强来听罢!……,诸君,人生一世,良辰恨短,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此夫。只盼长乐未央!”
荀悦是“八龙之首”荀俭的儿子。荀愔是荀攸的族父。荀祈是荀衢的儿子。这几小我都是荀氏后辈中的佼佼者。本来还想一并将荀彧的几个哥哥,荀衍、荀谌等也都请来,但他们或者有事,或者出外探友了,来不成。不过就算如此,也可谓“济济一堂”了。
在坐的诸荀哪一个会把甚么“宛县文氏”看在眼里?若换了汝南袁氏过来,能够还会恭敬几分。但看在荀衢、荀贞的面子上,凡被敬酒的人也都是一饮而尽。——在被敬酒时,一饮而尽被视为对敬酒人的尊敬。如果不一饮而尽或者不让倒满酒,则就是一种不尊敬的表示。前汉时曾产生过一件闻名的故事,“灌夫骂座”,启事就是被敬酒的外戚田蚡不肯饮尽。
就连文聘如许十五六岁的少年也听出了这两句诗中“求贤若渴、欲建功立业”的大志壮志,席上诸人纷繁复归安静。荀贞将酒杯凑到嘴前,却没有喝,而是茫然失神地站了半晌,最后欣然吟道:“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。绕树三匝,何枝可依?”
……
荀攸、荀祈欢声而笑。荀攸道:“我有佳宾,鼓瑟吹笙!……,下边呢?下边呢?”
“如何?”
底下有人笑道:“日刚中午,那里有月?”
见推让不过,荀贞干脆说道:“仲业年幼,怎能由你做东?这顿酒饭由我来当东道主就是。……,也趁这个机遇,让你见见我族中后起诸贤。”将酒宴设在了自家,令唐儿打扫院舍,洗濯酒杯等诸器具,并安排酒菜。他家中只要唐儿一个女婢,人手不敷,又从荀衢家借了几个奴婢过来。
“另有么?”
“阳翟戏志才。”
堂中诸人静了一静,随即轰然喝采。
“此人之名,我曾听玉郎与文若提过。……,季父醉了,正在睡觉,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来,你还等在室外何为?”
酒宴才刚开端,就纷繁有人出来“为寿”。为寿,即上寿,也就是敬酒。荀悦年纪最长,其父又是八龙之首,位份最尊,最早被上寿的就是他。其次荀彧,荀彧之父乃八龙之二,又早早地被南阳何顒赞有“王佐之才”,在坐诸人中他的名声最显。
……
到了荀攸家,天气已黑。荀攸打发了他的老婆去别屋居睡,提来一坛酒,因嫌薪烛气味呛人,也没点烛火,两人便坐床上,借窗外月光,用浊酒助谈兴,从繁阳亭聊起,直说到天南海北。不知不觉,听院中鸡叫,转头看时,窗外晨光浸入,已是凌晨,东方已明。竟是畅谈了一夜。
固然一夜未眠,荀贞的精力还不错,从荀攸家出来,他没有再多做逗留,回家牵了马,交代唐儿几句,便返程归去繁阳,早上人少,一起马行甚速,一个来时候就到了亭舍。明天刚好是里民们练习的日子,在舍院门口碰上了杜买、黄忠、陈褒诸人。
他看了看荀彧,又看了看荀攸,再转头看了看文聘,又记起几天前见面的戏志才,再又看看在坐的诸人。明天大师欢聚一堂,族人们都顶着荀氏的光环,文直、文聘亦出身南阳大族,而当大乱起后却各有分歧,有的人因势而起,名留青史,而更多的人却泯然无闻。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?人生境遇,乃至於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