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面,荀贞是个“心存大计”的人,为了能更好地实现他的“大计”,他当然巴望获得本郡太守的支撑。
自荀贞诛灭第三氏后,乡中诸大姓对他都刮目相看,高素的父亲也曾宴请过他,两人相互了解。荀贞见是他来到了,停下脚步,酬酢两句,再向四周的士子们告个罪,表示他们将来宾和礼品留在院外,带着他两人登下台阶,脱去鞋子,步入堂内。
县令朱敞拈须浅笑。
补上蒲月十一号的。
另一方面,如前文所述,郡之属吏多为本郡人,而太守则是外郡人。一个外埠太守来到本郡,要想政令通畅必必要获得本地士族、大姓的支撑。刁悍的太守固能令一郡颤栗,可若太守文懦,压不住本地大族,却也不免主弱臣强。一二十年前,有两句民谣:“汝南太守范孟博,南阳宗资主画诺。南阳太守岑公孝,弘农成瑨但坐啸”,说的就是这类环境。
荀贞看出了他的窘态,出言得救,笑道:“高翁在本乡是最勤奋俭仆的。明府,你就固然放心,他必能给乡民起一个好的典范。”
荀贞恭谨地说道:“贞自少受学於仲兄门下,族中诸父皆贤,何如生性愚顽,至今无所成,每思及此,常觉愧对仲兄、诸父。又且在明府、县君座前,予末小子,何敢言德?谬赞忸捏。”
不说荀贞诛灭第三氏的雷霆手腕,就冲这个传闻是真,之前那上百万的买马钱就送得值。
西乡官寺的正堂说大不大,也有一两丈深,阴修坐在最里边,固然是冲着门,此时又阳光光辉,堂内敞亮,可因为眼神不好的原因,还是看不清来人的边幅,只大略瞥见了两小我身。看不清就看不清吧。他也没兴趣看清这两人长甚么模样,风俗性地眯起了眼,暴露驯良笑容,说道:“你二人姓高?吾闻贞之言道,尔乡中有大姓五,此中之一是谦德里高氏。是你们么?”
待最后一个登堂的刘家家主刘翁下堂后,他笑对荀贞说道:“贞之,你这官寺的大堂未免也太小了些,跟班我来此的士子们都是本郡的豪杰,却只能让他们候在院中。春虽回暖,民风仍寒,在院里一站半天,怕是都冻坏喽。”
阴修说完,县令朱敞也鼓励了几句。
谢、费两家还好,不是没见过官吏,特别是费家,既是张让家的来宾,费畅又是郡中督邮,犹能存些平静;冯巩的父亲冯暖和刘家的家主刘翁两人长这么大,县令都没见过几次,这是头次见两千石的“朱紫”、本郡的太守,冲动得浑身颤栗,回话时都带着颤音。
阴修的才气如何,荀贞眼下还不能肯定,不过通太长久的打仗,他发明这位新任的太守起码脾气不坏,像是个好脾气的人。公然,阴修没有问罪於他,而是笑道:“我只是与你谈笑罢了。你我两族原是姻亲,不必如此拘束。……,我自任本郡,便思要拜候高阳里,拜见大贤。今趁行春之机,总算达成所望。来你乡中之前,我特地拜访了汝家诸龙。昔,夫子誉老子为龙,言曰:‘至於龙,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’。对这句话,我本来是只知其文、不知其意;今见汝家诸龙,方解夫子之叹!盛名之下无虚士!令我得益匪浅。只惜二龙早逝,六龙远游。”
他和阴修各有所求,一个夸奖、一个谦谢,堂上氛围敦睦。
高家虽有阳翟黄氏为背景,但毕竟只是个乡中土豪,面对一郡之守,面对本县县令,面对济济一堂的郡县大吏们,高氏父子皆诚惶诚恐,刚入堂中,就拜倒在地,口中呼道:“西乡民高成、高素拜见明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