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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歌谣也不知是起自何时、源自何地,却只便在这一两年中就唱遍了各地。荀贞拉开坐骑,给跑过来的孩子们让开路,说道:“儿歌是传播最快的,凡有孩童处,必有儿歌在。孺子年幼,或许不知歌词之意,但大人岂会不知?贾长沙所谓之‘百姓怨望’,就是这个意义啊。”
又行十余里,入了阳城县界,遥见极远的六合交代处有一抹青黛。荀贞乘坐顿时,手搭凉棚,极目了望,说道:“前边那抹绿处应就是嵩山了吧?”
他叮咛宣康:“把笔墨拿出,将此聚周遭的阵势形貌都画下来。”
补上蒲月二十三号的。
宣康被他的话吓了一跳,说道:“贾长沙所谓之‘百姓怨望’?荀君,这话不敢胡说!”贾长沙就是贾谊,他当太长沙王太傅。“百姓怨望”出自他的《过秦论》,下一句是“而海内叛矣”。宣康读过《过秦论》,实在被荀贞吓得不轻。
“莫非有残民之事?”
他向官道的两侧望了望,指向前面,说道:“现已入了阳城县境,我们也该去乡里逛逛、看看。前头有个里落。走,我们假装讨水喝,去看看本地百姓的民生吵嘴。”他一骑抢先,小任紧随厥后,宣康忙也驾车跟进。走未几远,从官道下来,转行乡间巷子,行至里外。
荀贞沉默。
荀贞沿途指导谈说。
“那既然世祖天子没有错,又为何呈现诸将惶怖不敢战、退回昆阳的环境呢?”
小任、宣康喝完了水,把木椀拿在手中,也不递还畴昔。荀贞将在西乡与乡民们於田间地垄中交换时练就的闲扯本领拿出,东拉西扯与这里监门说话,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,说道:“我这一起走来,虽刚出了阳翟界、进了你们阳城县,可却也见了很多里聚、农田了。说实话,还是你们这里的麦苗长势最好。我见离河不远的处所种的另有稻子。这两年年景不错,风调雨顺的。你们里中的收成应当都挺好吧?”
“好,好。光驾、光驾。多谢了。”
此地又是一个古疆场。王莽末年,光武帝曾应战莽军於此处。
小任刚给荀贞说过本身家里过过的那些苦日子,此时又听到这个里监门的气愤倾诉,对他们这里的百姓非常怜悯,说道:“你们每年都要缴这么多的口算钱么?”
孩子们嬉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,几个胆小的歪头瞅了他们两眼,荀贞回以驯良的笑容。
宣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荀贞策马行上高处,了望远近,见远近田野开阔,颍水从聚北流过。顺颍水向上,西北百余里外是洛阳;向后顾望东南,五六十里外是昆阳。
“不是。世祖天子没有错。”荀贞俯察地貌,假定本身是光武,又假定莽军从河劈面来,用兵法来考证那光阴武帝的迎敌行动,说道,“凡战,攻守一也。进犯仇敌,恰是为了戍守。此地离昆阳只稀有十里,若不在此处迎敌,则昆阳必陷重围。世祖天子迎敌於此,恰是为了能更好地守住昆阳。”
“当时,王莽遣王寻、王邑带甲士四十二万,号称百万,出洛阳,至颍川,欲南下与汉军决斗。时,汉军主力在南阳郡围攻宛城,光武天子在昆阳,遂率甲士数千迎敌至此聚,欲逆击之,却因诸将惧莽军兵盛,惶怖不敢战,不得不再又返回昆阳。因方有厥后的昆阳之战。”
里监门嘲笑连连,掐着指头给他们算:“只从本年正旦至今,不敷三个月已收了十次算钱。客岁一年,统共收了三十六次算钱,均匀一个月三次,每人总计缴了六百余钱!……,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,乡吏下来收口算,从早到晚不断歇,狗能叫喊上一夜!十来岁的孺子,不满十五岁,本来只该交口钱二十三,却也要按十五以上来交!一样是每人每年六百余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