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贞打断他的话,说道:“我岂会不知他们均是我朝中的大吏?何如他们都身抱病恙,悠长地不能入朝上值,就像你说的,当今於毒拥众万数、占有数县、窥测在外,前几天他还给我写信,企图勒迫我,问我要粮,此诚我郡危急存亡之秋也,我不能因为他们迟误了郡中的大事,夺职他们也是无可何如之举也。”
荀贞连着杀了於毒两个信使,在这个时候去给於毒送信明显是一桩提脑袋的差事。康规不傻,明白荀贞的意义,这是在逼他就任东部劝农掾。
王淙出列说道:“敢问明公,今召郡府诸曹吏来但是有檄文要传下?”
荀贞着官衣印绶,腰插宝剑,高座大堂之上,召府中的掾吏齐至。
王淙无言以对。
“这,这……。”
康规惊诧地抬开端,看看荀贞,看看信,说道:“这……。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
汉人视郡如邦国,视郡守为郡君,是故,郡府所事又叫郡朝,府吏又叫朝吏。荀贞身为魏郡的二千石太守,也即“郡君”,对郡中的命卿,也即百石以上、由朝廷任用的吏员,他夺职不了,但对郡府里的掾吏们,也即“朝吏”,却有任用和夺职之权,固然说一下把包含五官掾、功曹、西部督邮和大部分曹掾在内的郡府掾吏十足斥罢有些惊人,但这倒是荀贞的权力。
王淙旁观多时,突闻荀贞叫己之名,心叫苦也,忙出列下拜,应道:“下吏在。”
“不错。我这儿有一道檄令,你给念念吧。”斥罢“抱病”掾吏的檄令荀贞早已写好,他表示宣康将之捧出,递给王淙。
“哈哈,哈哈,王卿,刚才我之所言只是相戏耳!卿久居郡朝、本性公方、娴於人政,今为东部督邮,实大材小用,欲以功曹相屈,光赞本朝如何?”
“啊?”
劝农掾即前汉之田曹掾,主稼穑,是郡府里的一个首要职位,视郡之大小,郡里的劝农掾人数不一,小郡能够一个劝农掾就够了,大郡能够设多个劝农掾,魏郡是个大郡了,郡中有两个劝农掾,一个东部劝农掾,卖力郡东诸县的稼穑,一个西部劝农掾,卖力郡西诸县的稼穑。
先是让康规送信,接着又让本身转任西部督邮,王淙领教了荀贞的手腕,晓得是难以回绝荀贞的任命了,除非他现在就辞职出府,可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,总算从一个乡吏爬到了郡府督邮的高位,却又怎肯就此自弃?他认命地说道:“……,明府信爱,淙虽陋劣,不敢辞也。”
荀贞这几天大要上“平静有为”,实际上没有闲着,一向在暗中察看郡府里的这些吏员,对他们的脾气、才气不敢说体味了十成十,但起码体味了个大抵,这个老成慎重的郡吏名叫康规,脾气慎重,很有实才,是个可用之人。
宣康笑嘻嘻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重又来到康规近前,把信给他。
听得荀贞一下把他从书佐之位汲引到郡主薄之位,堂中诸吏或羡慕,或心中嘲笑,各有所思不提,却说尚正毫不踌躇地拜倒在地,应道:“正谨遵明公令。”倒是半点也没有推委。
荀贞笑道:“如何?卿不肯么?”
“那就念吧。”
“我前些天上任,路经郡东,郡东的治安不错,此卿之功也,到郡以后,这几天我又多次闻郡人奖饰卿,说卿破奸摧凶、不严而理,卿真我朝之良材也!”
五官掾、功曹等郡吏称病告假的启事,在场的诸吏都非常清楚,诸吏里边有事不关己、高高挂起的,有等着看荀贞笑话的,也有公开里感觉五官掾等郡吏做得过分的,这个老成慎重的郡吏是最后一种,他呆了半晌,说道:“……,明公所言固是,但如果明公把他们全数夺职,那郡朝的公事该如何办?当今仲春,恰是稼穑忙时,朝中不能没有主事的大吏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