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华似笑非笑道:“不过留个念想,你还真当放只灯就能事事顺心。”
我不知夜华他在想甚么。
我摸了摸鼻子,呵呵干笑:“我有颗半人高的夜明珠,远远看去似个小玉轮,运到团子的庆云殿放着,保管比卯日星君的府邸还要来得敞亮。那但是四海八荒独一……”
他这么一说,也很有事理。我讪讪接过,踱到糯米团子中间,陪他一同放了。
这配房是间平常配房,是以有且独一一张床。我望着这有且独一的一张床迟疑半晌,毕竟还是和衣躺了上去。
说完非常端方地站到了我身后。
阿离在一旁嗫嚅道:“畴前在俊疾山时,东海的阿谁公主做的东西我也吃不惯,却没见父君专门给我另做饭食的。”
夜华顺手将搭在屏风上的外袍递给我,道:“所幸本日凡界倒没有下雨。”
他面无神采地低下头来,面无神采地在我嘴唇上舔了一口。
我信手摇扇子,俄然想起来问夜华:“怎的本日有兴趣到凡界来,我记得昨儿打早伽昀小仙官就抱来一大摞公文,瞧他神采,也不像甚么闲文书。”
呃,这道姑,这道姑,她莫不是思春了吧?
这番天作的情境,饮几杯酒作几首诗恰是适宜,何如妙云道姑与她那马夫都不喝酒,夜华与我饮了两三杯,也不再饮了,还让伴计将我跟前的杯盏也收了,令人绝望。
漫思茶是座茶肆,平话的乃是位须发半白的老先生。我们落座时,正在讲个野鹤报恩的故事。
我回身问夜华:“你将人弄去哪了?”
凡界的阛阓实在比青丘热烈。
团子皱眉道:“方才有个小瘦子在大街上公开亲一个蜜斯姐,阿谁蜜斯姐不让小瘦子亲,小瘦子没亲到就很活力,招了他身边几个丑八怪将蜜斯姐围了起来。蜜斯姐脸上怕得很,我看着很不忍心,想去救她。等我跑下楼,他们却没人影了,中间一个大叔奉告我,那蜜斯姐是被那小瘦子扛进了这座花楼。我怕他们打她,就想出去找她,可把在门上的大娘却不让我进,我没体例,就隐了身溜出去。唔,不晓得那大叔为甚么说这是座花楼,我将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,可没见着甚么花来。”
我升调啊了一声,啪地合上扇子,仿佛道:“你也忒不敷意义,这般大事情,也不早几日与我说。当今手边没带甚么好东西,团子叫我一声娘亲,他过生辰我却不备份大礼,也忒叫民气凉。”
方才结账时,跑堂伴计见我打的赏钱多,殷勤提点我道,这时候恰好去漫思茶听评书,那边的茶水虽要价高了些,评书倒真是讲得不错。
踱到洞门口,听内里淅淅沥沥的,方知本日落雨。我强忍住心花不怒放出来,将茶杯往洞口旁的桌案上一搁,乐颠乐颠地打道回配房睡回笼觉。
我愣了一愣。
我被他唔前面那句话吓得谨慎肝儿狠狠跳了三跳,团子,你可没看到甚么要紧东西吧。
也不过方才有些睡意,便发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
咳,看来是位花花王爷。我被他扇过来的酒气熏得晃了晃,勉强拱手道:“好说好说。”牵着糯米团子欲拐角下楼。
饭未毕,伽昀小仙官却平空呈现。幸亏他隐了仙迹,不然一个大活人猛地悬在酒楼半空里将芸芸众生寂然望着,叫人如何受得住。
团子睡得苦涩,我将他往床中间挪了挪,再拿条大被放到一旁,躺到了最里侧。夜华仍在灯下看他的文书。
夜华重新至尾都没提彻夜我们仨该怎的来分派床位,端庄开阔得很。我若巴巴地问上一问,倒显得不豁达了。
放过河灯,团子已累得睁不开眼,却还晓得嘟囔不回青丘不回青丘,要在凡界过夜一晚,尝尝凡界的被褥床铺是个甚么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