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特别了。
我纳罕:“你安晓得?”
我揉着鼻子后退两步,定睛一看,面前一身酒气的仁兄右手里握了把折扇,一双颀长眼睛正亮晶晶地将我望着。一张面皮还不错,脏腑却炽热炽盛,皮肉也暗淡无光。唔,想是双修得太勤恳,有些肾虚。
扇子兄本日福星高照,竟胜利揩到一名上神的油水,运气很不得了。
因才出了场惊吓,本来热烈的贩子此时清净得很,衬得团子的童声格外清越。
就我先前在凡世的历练来看,女子抛头露面是轻易遭觊觎些,却不想,现在这世道,连男人也不平安了?
他眼风里重新至尾将我打量一遍,指向漫思茶斜劈面一座楼。我道了声谢,吃紧奔了去。
这道姑不是个普通的道姑,竟能一眼看破夜华的仙身,且还晓得方才是夜华使了个术法救了他们。想是不过十数年,便也能白日飞升,天庭相见了。
这市镇虽小,来此玩耍的人却甚多。连敲了两家堆栈,才找到个尚留了一间配房的。团子在夜华怀里已睡得人事不知。
我讪讪道:“不过被摸个一把两把嘛!”
夜华单手搂了我,玄色袍子在灿烂灯火里晃出几道寒光来,对着茫然的扇子兄皮笑肉不笑道:“你调戏我夫人,倒是调戏得很欢畅。”
糯米团子咽下半只糕,舔了舔嘴角,甚沉重地与扇子兄道:“能将我阿爹引得生一场气,你也是小我才,就此别过,保重!”
房中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,正同卧了对穿得甚风凉的鸳鸯。上方的男人已是半赤了身子,下方的女子也只剩了件大红肚兜。凡界的良家妇女断是不会穿这么刺眼的色彩。我晕了一晕,勉强撑起家子拽住一个过路人:“兄台,你可晓得这市镇上的青楼是在哪个方向?”
咳,看来是位花花王爷。我被他扇过来的酒气熏得晃了晃,勉强拱手道:“好说好说。”牵着糯米团子欲拐角下楼。
载着他这很多的欲望,小河灯竟没沉下去,原地打了个转儿,风一吹,颤巍巍地漂走了。
我呆了。
方巧,我正同糯米团子将一干占桌面的玩意儿清算洁净,昂首对她笑了笑,她亦一笑回礼,见一旁的团子眼巴巴等着上菜,轻言细语夸奖:“这位小仙童长得真是非常灵秀动听。”
小糯米团子忒没见过世面,双目炯炯然,时而会心浅笑,时而紧握双拳,时而密意长叹。我因在折颜处顺书顺得实在太多,对这个没甚设想力的故事提不起甚么兴趣来,便只叫了壶清茶,挨在桌上养个神。
她道:“方才集市上,多亏仙君相救,才叫妙云逃过一场灾劫。”
我心中咔嗒一声,颤抖着嗓子道:“你都见着了些甚么?”
二楼转角推开房门,夜华将糯米团子往床上一搁,便叮咛伴计打水洗漱。可巧我肚子叫了两声。他扫我一眼,很有眼色地加了句:“顺道做两个小菜上来。”
他斜斜地瞟我一眼:“本日是阿离生辰。”
先上的酒,未几时菜亦上齐。小伴计善解人意,一壶桂花酿烫得恰是时候。
夜华重新至尾都没提彻夜我们仨该怎的来分派床位,端庄开阔得很。我若巴巴地问上一问,倒显得不豁达了。
饭未毕,伽昀小仙官却平空呈现。幸亏他隐了仙迹,不然一个大活人猛地悬在酒楼半空里将芸芸众生寂然望着,叫人如何受得住。
团子手里端放一盏河灯,嘴里念念有词,从五谷歉收说到家畜畅旺,再从家畜畅旺说到天下承平,终究心对劲足地将灯搁进水里。
此番我们三个老神仙、青年神仙、小娃娃神仙落的是个颇繁华的市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