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挑眉一笑：“天宫里几个老神仙酒宴上多喝了两杯闲谈，提及你送礼的癖好。传闻你这很多年积习不改，送礼向来只送夜明珠，小仙就送小珠，老仙就送大珠，倒也公允。但我觉得即使那夜明珠非常宝贵，阿离却人小不识货，你送他也是白搭，不现在天好好陪他一日，哄他高兴。”
放过河灯，团子已累得睁不开眼，却还晓得嘟囔不回青丘不回青丘，要在凡界过夜一晚，尝尝凡界的被褥床铺是个甚么滋味。
须知彼时已入更，梆子声声。街头巷尾凡是门前吊了两个灯笼上书堆栈二字的，无不打了烊闭了门。
大多时候，我是个慈悲为怀的神仙，碰到这类事情，就是个慈悲为怀得很有限的神仙。正欲使个定身法将他定住，送去四周林子里吊个一两日，叫他长长记性，背后却猛地传来股力道将我往怀里带。这力道非常熟谙，我抬开端乐呵呵地同熟人打号召：“哈哈！夜华，你来得真巧。”
我帮糯米团子将桌上的玩意儿一件一件兜起来。
小糯米团子又立即转过甚热泪盈眶地望着我，微不成察地朝我挪了挪。
腾下云头，我摇身一变，化作个公子哥儿，叮嘱小糯米团子道：“这几日你便唤你父君阿爹，唤我作，呃，寄父吧。”
本日过得非常美满。
夜华唇边噙了丝笑，没接话。
夜华终究停了与我布菜的手，我长舒一口气。他却悠悠然道：“似你这般听不得情话，今后可如何办才好？”
我咳了一声做垂怜状道：“不管团子长大后成了个甚么模样，老是我心头上一块肉，我老是最保护他。”
夜华还是那副模样，只将外袍变作了现在凡界的款式，看着我轻笑一声：“你如许，倒是很萧洒。”
凡界的阛阓实在比青丘热烈。
此情此景无端令人眼熟，脑筋里俄然闪过阿娘的脸，哭得不成模样，抱着我道：“这两百多年你倒是去了那里，怎的将本身弄成这副模样……”
也不过方才有些睡意，便发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
饭未毕，伽昀小仙官却平空呈现。幸亏他隐了仙迹，不然一个大活人猛地悬在酒楼半空里将芸芸众生寂然望着，叫人如何受得住。
夜华顺手将搭在屏风上的外袍递给我，道：“所幸本日凡界倒没有下雨。”
我的娘。
我在心中细细过了一遭，堆出个笑容，和顺地问他：“漫思茶中的评书说得不错，你开初听得也很有兴味，一个晃眼，怎的就跑到了这么一座，呃，这么一座楼子来？”
她道：“方才集市上，多亏仙君相救，才叫妙云逃过一场灾劫。”
这道姑不是个普通的道姑，竟能一眼看破夜华的仙身，且还晓得方才是夜华使了个术法救了他们。想是不过十数年，便也能白日飞升，天庭相见了。
我正说得欢畅，不料被猛地一拉，跌进夜华怀里。身边一趟马车奔驰而过。
我也目瞪口呆地望着扇子兄。
咳，看来是位花花王爷。我被他扇过来的酒气熏得晃了晃，勉强拱手道：“好说好说。”牵着糯米团子欲拐角下楼。
说完非常端方地站到了我身后。
房中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，正同卧了对穿得甚风凉的鸳鸯。上方的男人已是半赤了身子，下方的女子也只剩了件大红肚兜。凡界的良家妇女断是不会穿这么刺眼的色彩。我晕了一晕，勉强撑起家子拽住一个过路人：“兄台，你可晓得这市镇上的青楼是在哪个方向？”
狐狸洞四围实在没甚么好景色，不过几片竹林几汪清泉，走个一两回尚可，多几趟未免有趣。可这么十天半月走下来，他却仍能乐此不疲、兴趣勃勃，也不晓得是为了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