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,饭已摆妥。邵公让施生用饭,施生不便推让。喝酒之间,邵公盘诘施生学问,甚是赅博,满心欢乐,就将施生留在衙门居住,无事就在书房谈讲。因提起婚事一节,施生言:“家父与金老伯提过,因相互年幼,尚未纳聘。”此句悄悄与佳蕙之言符合。邵公听了大乐,便将路上救了牡丹的话,一一说了。“现在有老夫作主,一个盟兄之女,一个盟弟之子,可巧侄男侄女皆在老夫这里,恰好成其美事。”施俊到了此时,也就难以推让。
邵老爷退堂,来到书房,将锦笺唤出去,问道:“锦笺,你在施宅是世仆呀?还是新去的呢?”锦笺道:“小人自幼就在施老爷家。我们相公读书,就是小人伴读。”邵老爷道:“既如此,你家老爷相知朋友有几位,你可晓得么?”锦笺道:“小人老爷,有两位盟兄,是知己莫逆的朋友。”邵老爷道:“是哪两位?”锦笺道:“一名是做过兵部尚书的金辉金老爷,一名是现任太守邵邦杰邵老爷。”中间书僮将锦笺衣衿一拉,悄悄道:“太老爷的官讳,你如何浑说?”锦笺赶紧跪倒:“小人实实不知,求太老爷宽恕。”邵老爷哈哈笑道:“老夫便是新调长沙太守的邵邦杰。金老爷现在已升了襄阳太守。”锦笺复又叩首。邵老爷叮咛:“起来,本府原是问你,岂又怪你。”即叫书僮拿了衣巾,同锦笺到内里与施俊改换。锦笺悄悄奉告施俊,说:“这位太守就是邵老爷。方才小人已听邵老爷说,金老爷也升任襄阳府太守了。相公如若见了邵老爷,不必提与金老爷呕气一事,省的相互疑忌。”施生道:“我提那些做甚么,你尽管放心。”就随了书僮,来至书房,锦笺跟从在后。
且说金公因是邵老爷的手札,非比平常,就在顿时拆看,见前面不过存候驰念话头,看到前面有施俊与牡丹结婚一节,心中一时好生不乐,暗道:“邵贤弟做事荒唐!后代大事,如何硬作主张?倒遂了施俊那牲口的私欲。此事太欠考虑。”却又无可如何,将手札折叠折叠,揣在怀内。丁雄虽在前面跟从,却留意瞧,觉得金公见了手札,必有话面问。谁知金公不但不问,恶感觉有些不乐的风景。丁雄悄悄迷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