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平就将此事岔开,问陆、鲁如何心机。陆彬道:“小弟在此庄内以渔猎为生。我这乡邻有捕鱼的,有打猎的,皆是小弟二人批评时价。”三人听了,知他二人是丁家兄弟一流人物,甚是称羡。酒饭已毕,大师安息。三民气内有事,如何睡得着。到了五鼓,便起家别了陆、鲁弟兄,离了陈起望。那敢耽延,吃紧赶到按院衙门,见了颜大人,将印呈上。不但颜大人欢乐感激,连公孙策也是嘉奖佩服。更有个雨墨悄悄欢畅,殷殷勤勤,经心奉侍。
卢便利问:“这几日五弟可有信息么?”公孙策道:“还是毫无影响。”卢方连声感喟,道:“如此看来,五弟死矣!”又将闻声刘立保之言,说了一遍。颜大人尚未听完,先就哭了。蒋平道:“不必犹疑,我此时就去细细探听一番,看是如何。”
刘立保眼尖,见那边来了几个猎户,各持兵刃,晓得不好,他便从巷子溜之乎也。这里喽啰抬着食盒,冷不防劈叉拍叉一阵乱响,将食盒家伙砸了个稀烂。此中有两个猎户,一个使棍,一个托叉,问道:“刘立保那里去了?”众喽啰中有认得二人的,便说道:“陆大爷、鲁二爷,这是如何说?我等并没敢获咎尊驾,为何将家伙俱各打碎?我们如何归去交差呢?”只听使棍的说:“你等休来问俺。俺只问你,刘立保在那里?”喽啰道:“他早已从巷子逃脱,大爷找他则甚?”使棍的嘲笑,道:“好呀!他竟逃脱了,便宜这厮。你等归去上复你家大王,问他这洞庭以内,可有无端劫夺良家妇女的端方么?并且他敢邀截俺的妻小,是何事理?”众喽啰听了,方明白刘立保所做之事,约莫方才恸哭,想来是已然受了委曲了,便向前央告,道:“大爷、二爷不要起火,我们归去必禀知大王,将他重处,实实不干小人们之事。”使叉的还要抡叉脱手,使棍的拦住,道:“贤弟休要伤害他等,且见钟大王平日情面。”又对众喽啰道:“俺若不看你家大王的份上,将你等一个也是不留。你等归去,务必将刘立保所做之恶申明,也叫你家大王晓得俺等并非无端胡闹。且宽恕尔等去罢。”众喽啰捧首鼠窜而去。
忽听那边有人答道:“三位功已成了,可喜可贺。”卢方昂首一看,不是别人,恰是陆、鲁兄弟,赶紧执手,道:“二位为何去而复返?”陆彬道:“我等因恩公竟奔顺水泉而来,甚不放心,故此悄悄跟从,谁知三位特为此事到此。公然这位本领高强,这泉内没有人敢下去的。”韩彰便问:“此二位是何人?”卢方就把庙前之事,说了一遍。蒋平此时却将水靠脱下,问道:“大哥,小弟很冷,我的衣服呢?”卢方道:“哟!放在五显庙内了。这便怎处?贤弟且穿愚兄的。”说罢,就要脱下。蒋平拦道:“大哥不要脱,你老的衣服,小弟如何穿得起来?莫若姑息到五显庙再穿不迟。”只见鲁英早已脱下衣服来,道:“四爷且穿上这件罢,那承担弟等已然叫庄丁拿回庄去了。”陆彬道:“再者天气已晚,请三位同到敝庄略为安息,明早再行如何呢?”卢方等只得从命。蒋平问道:“贵庄在那里?”陆彬道:“离此不过二里之遥,名叫陈起望,便是寒舍。”说罢,五人离了顺水泉,一向来到陈起望。
此时已有傍晚之际。正走之间,只见前面一片火光,旁有一人往下谛视。及至切近,倒是韩彰,便悄悄问道:“二弟,如何样了?”韩彰道:“四弟已然下去二次,言上面极深极冷,寒气彻骨,不能多延时候。以是用干柴烘着,一来上来时能够向火暖寒,二来借火光以作水中眼目。大哥脚下立稳着,再往下看。”卢方登住顽石,往泉下一看,但见碧澄澄回环来往,浪滚滚高低翻滚,那一股冷飕飕寒气侵入肌骨。卢方不由的连打几个寒噤,道:“了不得,了不得!如许寒泉顺水,四弟如何受得,寻不着印信,性命倒是要紧。如何好,如何好!四弟呀,四弟!摸的着摸不着,快些上来罢!你若再不上来,劣兄先就禁不起了。”嘴里说着,身材已然打起战来,连牙齿咯、咯、咯抖的山响。韩彰见卢方这番风景,唯恐有失,赶紧过来搀住,道:“大哥且在那边向火去,四弟不久也就上来了。”卢方那里肯动,两只眼睛直勾勾往水里紧瞅。半晌,只听忽喇喇水面一翻,见蒋平方才一冒,被顺水一滚,打将下去。转来转去,连续几次,好轻易扒住沿石,将身材一长,出了水面。韩彰伸手接住,将身今后一仰,用力一提,这才把蒋平拉将上来,搀到火堆烘拷暖寒。迟了一会,蒋平方说出话来,道:“好短长!好短长!若非火光,几乎儿心头迷乱了。小弟被水滚的已然力尽筋疲了。”卢方道:“四弟呀,印信固然要紧,再不要下去了。”蒋平道:“小弟也不下去了。”回击在水靠内取出印来,道:“有了此物,我还下去做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