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见那边白玉堂问项福的近况如何。项福道:“当初多蒙令兄抬爱,救出小弟,又赠银两,叫我上京求取功名。不想路遇安乐侯,蒙他另眼对待,收留在府。今特受命前去天昌镇,专等要办宗要紧事件。”白玉堂闻听,便问道:“哪个安乐侯?”项福道:“焉有两个呢,就是庞太师之子安乐侯庞昱。”说罢,面有得色。玉堂不听则可,听了顿时肝火嗔嗔,面红过耳,微微嘲笑,道:“你敢则投在他门下了?好!”急唤从人会了帐,立起家来,转头就走,一向下楼去了。
这里苗家父子赶至前面,一面诘问丫环,一面执灯找寻。至粮囤旁,闻声嗟叹之声,倒是妇人;赶紧搀起细看,浑身是血,口内塞着东西,吃紧取出。复苏了,半晌,方才哎哟出来,便将遇害的情由,说了一遍,这才瞧见两个耳朵没了。忙差丫环仆妇搀人屋内,喝了点糖水。苗恒义蓦地想起待客堂上另有三百两银子,连说:“不好!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了。”说罢,向前飞跑。苗秀闻听,也就跟在前面。到了厅上一看,那里另有银子咧!父子二人怔了多时,无可如何,唯故意疼痛恨罢了。
本来那小我影儿,果是白玉堂。先见有人在窗外窃听,后见他盘柱而上,贴立房檐,也自悄悄喝采,说此人本领不在他下。因见灯光,他便迎将上来,恰是苗秀之妻同丫环执灯前来登厕。丫环将灯放下,回身取纸。玉堂趁空,抽刀向着安人一晃,说道:“要嚷,我就是一刀!”妇人吓的骨软筋酥,那里嚷得出来。玉堂伸手将那妇人提出了厕所,先撕下一块裙子塞住妇人之口。好狠的玉堂!又将妇人削去双耳,用手提起掷在厕旁粮食囤内。他却在暗处偷看,见丫环寻主母不见,奔至前厅报信,听得苗秀父子从西边奔人,他却从东边转至前厅。此时南侠已揣银走了。玉堂进了屋内一看,桌上只剩了三封银子,另一小包,心内明知是盘柱之人拿了一半,留下一半。悄悄承他的情,将银子揣起,他就走之乎也。
闲言少叙。且说项福正与玉堂说话,见有个老者上得楼来,衣衫褴褛,描述枯瘦,见了西面老者紧行几步,双膝跪倒,二目滚滚落泪,口中苦苦要求。那老者抬头点头,只是不允。展爷在那边看着,好生不忍。正要问时,只见白玉堂过来,问着老者道:“你为何向他如此?有何事体?何不对我说来?”那老者见白玉堂这番形景,料非常人,口称:“公子爷有所不知,因小老儿欠了员外的私债,员外要将小女赔偿,故此要求员外,只是不允。求公子爷与小老儿排解排解。”白玉堂闻听,瞅了老者一眼,便道:“他欠你多少银两?”那老者回过甚来,见白玉堂满面喜色,只得执手答道:“原欠我纹银五两,三年未给利钱,就是三十两,共欠银三十五两。”白玉堂听了嘲笑,道:“本来欠银五两!”复又向老者道:“当初他借时,至今三年,利钱就是三十两。这利钱未免太轻些!”一回身,便叫跟人平三十五两,向老者道:“当初有借约没有?”老者闻听立即还银子,不觉立起家来,道:“有借约。”忙从怀中取出,递与玉堂。玉堂看了。从人将银子平来,玉堂接过,递与老者道:“本日当着大众,银约两交,却不该你的了。”老者接过银子,笑嘻嘻答道:“不该了!不该了!”拱拱手儿,马上下楼去了。玉堂将借约托付老者,道:“今后似此等利钱银两,再也不成借他的了。”老者答道:“不敢借了。”说罢,叩下头去。玉堂拖起,仍然归座。那老者千恩万谢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