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兴上马一抖丝缰,先到天齐庙,撵开闲人,并奉告老道:“钦差大人打此颠末,一概茶水不消。你们服侍完了香,赶紧躲开。我们大人是最爱平静的。”老道连连承诺“是”。正说间,包公已到,包兴赶紧接马。包公进得庙来,便叮咛李才在西殿廊下设了公座。老爷带包兴至正殿。老道将香烛预备齐备,服侍焚香已毕。包兴使个眼色,老道赶紧躲避。包公下殿,来至西廊,人了公位,叮咛世人俱在庙外安息,独留包兴在旁,暗将处所叫出去。
到了公座之下,范宗华将竹杖一拉,娘娘连理也不睬。他又连拉了几批,娘娘反将竹杖往回里一抽。范宗华好生地焦急。只听娘娘说道:“大人叮咛摆布躲避,我有话说。”包公闻听,便叫摆布临时退出。座上方说道:“摆布无人,有甚么冤枉,诉将上来。”娘娘不觉失声道:“嗳哟!包卿!苦煞哀家了!”只这一句,包公座上不堪惊奇。包兴在旁,急冷冷打了个暗斗。顿时包公黑脸也黄了。包兴暗说:“我……我的妈呀!闹呵,审出哀家来了!我看这事如何好呢?”
当今娘娘要告状,故问:“你白叟家有甚么事情,也要告状呢?”娘娘道:“为我儿子不孝,故要告状。”范宗华道:“你白叟家但是悖晦了。这些年也没见你白叟家说有儿子,今儿俄然又告起儿子来了。”娘娘道:“我这儿子,非好官不能判定。我常闻声人说,这包公老爷长于判定阴阳,是个清正官儿,恰好他总不今后颠末,故此耽延了这些年。现在他既来了,我若不趁此时申述,还要等候何时呢?”范宗华听罢,说:“既是如此,我领了你白叟家去。到了那边,我将竹杖儿一拉,你可就跪下,好歹别叫我享福。”说着话,拉着竹杖,领到庙前。先进内回禀,然后将娘娘领进庙内。
只见传知府之人上堂跪倒,禀道:“小人受命前去传唤知府,谁知蒋完惧罪,自缢身故。”包公闻听,道:“便宜了这厮。”另行委员前去验看。又叮咛将田起元带上堂来,训诲一番:不该放老婆上庙烧香,乃至生出此事,今后家门务要严厉,并叫他上观音庵接取老婆;老仆田忠替主鸣冤,务要好都雅待他;今后尽力攻书,以求长进。统统驼轿内金饰,必系私蓄,勿庸验看,俱着田忠领讫。又叮咛父老:“各将妇女带回,好好循分度日。本阁还要按户稽查花名,秉公放赈,以抒民困,庶不负圣上体恤之鸿恩。”世人一齐叩首,欢欢乐喜而散。老爷立即叫公孙策打了摺底看过,并将原呈招认一齐封妥,外边夹片一纸,请旨补放知府一缺,本日拜发,赍京启奏去了。一面出示委员稽查户口,放赈,真是万民感仰,喝彩载道。
一日,批摺返来,包公恭接。叩拜毕,翻开一看,见朱批甚属嘉奖:“至公忘我,所办甚是。知府一缺,即差拣员补放。”包公暗自沉吟道:“圣上即使隆眷优渥,现有老贼庞吉在京,见我铡了他的爱子,他焉有悄悄放过之理。这必是他别进谗言,安抚妥了,候我进京时他再摆布于我。必然是这个主张。老贼呀,老贼!我包某秉正忘我,一心为国,焉怕你这鬼鬼祟祟。现在趁此衡量未失,放完赈后,偏要各处访查访查,要作几件惊天动地之事,一来不负朝廷,二来与民除害,三来也显显我包某胸中的抱负。”谁知老爷想到此地,下文就真生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来。
谁知此位婆婆,范宗华他却认得,可不知底里,只晓得是秦总管的亲戚,别的不知。这是甚么原因呢?只因当初余忠替了娘娘殉难,秦凤将娘娘顶了余忠之名抬出宫来,派亲信之人送到家中,叮咛与秦母一样奉养。谁知娘娘整天思惟储君,哭的二目失明。当时范宗华之父名唤范胜,当时世人俱叫他“剩饭”,正在秦府打杂,为人忠诚诚恳好善。娘娘因他爱行功德,经常周济犒赏他,故此范胜受恩极多。厥后秦凤自焚身故,秦母亦接踵而亡,统统子孙不知娘娘是多么人。所谓“人在情面在,人亡两无交”。娘娘在秦宅存身不住,故此离了秦宅,无处居住。范胜欲留她在家,娘娘决意不肯。幸喜有一破窑,范胜清算了清算,搀扶娘娘居住。多亏他经常照拂:每遇阴天下雨,他便送了饭来。又恐别人欺负她,叫儿子范宗华在窑外搭了个窝铺,坐冷子看管。虽是他答报受德受恩之心,那里晓得此位就是流浪的娘娘。厥后范胜临危,还奉告范宗华道:“破窑内老婆婆,你要好好奉养她,当初是秦总管派人送到家中。此人是个有来源的,不成怠慢。”这也是他平生行好,竟得了一个孝敬的儿子。范宗华自父亡以后,真是遵依父训,奉养不衰。平时即以老太太呼之,又叫妈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