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那王府官已将包兴引至书房,点茶陪坐,说道:“我们王爷今早就叮咛了,说道:‘大人若送礼来,从速回禀。’兄弟既来了,还是要见王爷?来是不见呢?”包兴答道:“既来了,敢则是见见好。只是又要劳动大老爷了。”那人闻听,道:“好兄弟,今后把老爷收了,我们都是好兄弟。我姓王行三,我比兄弟齿长几岁,你就叫我三哥。兄弟再来时,你问秃王三爷就是我。皆因我卸顶太早,大家皆叫我王三秃子。”说罢,一笑。只见礼品挑进,王三爷俱瞧过了,拿上帖,辞了包兴,进内回话去了。
包公到书房摒挡公事。包兴回道:“草州桥的衙役归去,叨教老爷有甚么分拨?”包公便问:“在天齐庙所要衣服簪环,开了多少银子?就叫他带回。叫公孙先生写一封回书伸谢。”皆因老爷本日才上马,统统事件临时未回。老爷也有些劳乏,便回后安息去了。一宿不提。
不知娘娘此去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夫人在前,包公在后,来至明间,包公便止步。夫人掀帘人内,跪奏:“启上太后,今有龙图阁大学士兼理开封府臣包拯,差竣回京,前来参叩凤驾。”太后闻听,便问:“吾儿在那里?”夫人奏道:“现在外间屋内。”太后叮咛:“快宣来。”夫人掀帘,早见包公跪倒灰尘,口称:“臣包拯拜见娘娘,愿娘娘千岁,千千岁。臣荜室局促,有屈凤驾,伏祈赦免。”说罢,蒲伏在地。太后叮咛:“吾儿抬开端来。”包公秉正跪起。娘娘先前不过闻声,现在方才见面。见包公方面大耳,阔口微须,黑漆漆满面熟光,闪动灼双睛透露,天生福相,长成威颜,跪在地下,另有人高。真乃是“赤忱耿耿冲霄汉,黑面沉沉镇鬼神”。太后看罢,心中大喜,觉得仁宗有福,方能得如许能臣。又转想本身受此沉冤,不感觉滴下泪来,哭道:“哀家多亏你佳耦这一番的经心。哀家之事,全仗包卿了。”包公叩首,奏道:“娘娘且免圣虑,微臣相机而作,务要秉正除奸,以匡国典。”娘娘一面拭泪,一面点头,说道:“卿家平身,安息去罢。”包公谢恩,鞠躬退出。诰命仍将软帘放下,又劝娘娘一番。内里丫环见包公退出,方敢出去服侍。娘娘又对诰命说:“媳妇呀,你家老爷刚然返来,你也去罢,不必在此服侍了。”这原是娘娘一片珍惜之心,谁知反把个诰命说得不美意义,满面通红起来,招的娘娘也笑了。丫环掀帘,夫人只得退出,回转寝室。
至次日,仍将肩舆搭至三堂之上上轿,轿夫退出,掩了仪门。此时诰命已然服侍娘娘,梳洗已毕。及至换了服色之时,娘娘不觉泪下。诰命又安慰几句,总以大义为要,方才换了。清算已完,夫人叮咛丫环等俱在三堂服侍。世人散出。诰命重新叩拜。此一拜不甚要紧,慢说娘娘,连诰命夫人也止不住扑簌簌泪流满面。娘娘用手相搀,哽噎的连话也说不出来。还是诰命强忍哀思,切嘱道:“娘娘此去,关乎国典礼法,千万别见景生情,透了实在。不成因末节误了大事。”娘娘点头,含泪道:“哀家二十载沉冤,多亏了你佳耦二人!此去若能重人宫闱,当时宣召我儿,再叙襟曲便了。”夫人道:“臣妾理应朝贺,敢不奉召。”说罢,搀扶娘娘出了门,渐渐步至三堂之上。诰命服侍娘娘上轿坐稳,安好扶手。丫环放下轿帘。只听太后说:“媳妇我儿,归去罢。”其声甚惨。诰命承诺,退人屏后。内里轿夫出去,将轿抬起,渐渐地出了仪门。却见包公鞠躬服侍,上前手扶轿杆,跟从出了衙署。娘娘看得明白,叮咛:“我儿归去罢,不必远送了。”包公承诺“是”,止住了步,看肩舆落了台阶。又见那壁厢范宗华远远对着肩舆,磕了一个头。包公悄悄点首,道:“他不但有造化,并且有端方。”只见包兴打着顶马,前面拥戴多人,围跟着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