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展爷他那里是为联婚。皆因游过西湖一次,他时候在念,不能去怀,是以谎话,特为赏玩西湖的景色。这也是他性之所爱。一日,来至杭州,离西湖不远,将从者马匹寄在五柳居,他便渐渐步行至断桥亭上,盘桓瞻眺,真令民气旷神怡。正在畅快之际,忽见那边堤岸上有一老者将衣搂起,把头一蒙,纵身跳入水内。展爷见了,不觉失声道:“哎哟!不好了!有人投了水了!”本身又不会水,急得他在亭子上搓手顿脚,没法可施。蓦地见有一只小小渔舟,如同弩箭普通,飞也似赶来。到了老儿落水之处,见个少年渔郎把身材向水中一顺,仿佛把水刺开的普通,虽有声气,却不咕咚。展爷看了,便知此人水势精通,不由的凝眸谛视。未几时,见少年渔郎将老者托起家子,浮于水面,荡悠悠竟奔岸边而来。展爷满心欢乐,下了亭子,绕在那边堤岸之上,见少年渔郎将老者两足高高提起,头向下,控出多少水来。展爷且不看老者性命如何,他细细打量渔郎,见他年纪不过二旬风景,精华满面,气度不凡,心中悄悄称羡。又见少年渔郎将老者扶起,盘上双膝,在劈面渐渐唤道:“老丈醒来,老丈醒来。”此时展爷方看老者,见他白发苍髯,描述枯瘦,半日,方哼了一声,又吐了好些净水。哎哟了一声,复苏过来,微微把眼一睁,道:“你此人好生多事,为何将我救活?我是活不得的人了。”
展爷回身,直往中天竺,租下客寓,问明郑家楼,便去踏看流派途径。走未几路,但见楼房矗立,茶幌飘荡。来至切近,见匾额上字,一边是“昌隆斋”,一边是“郑家楼”。展爷便进了茶铺,只见柜堂竹椅上坐着一人,头戴摺巾,身穿华氅,一手扶住磕膝,一手搭在柜上;又往脸上一看,倒是描述肥胖,尖嘴缩腮,一对眯缝眼,两个扎煞耳朵。他见展爷瞧他,他便赶紧站起执手,道:“爷上欲吃茶,请登楼,又清净,又敞亮。”展爷一执手,道:“甚好,甚好。”便手扶雕栏,慢登楼梯。来至楼上一望,见一溜五间楼房,甚是宽广,拣个座儿坐下。
刚要下楼,只听那武生唤道:“你这里来。”茶博士赶紧上前,问道:“公子爷有甚么叮咛?”那武生道:“我还没问你贵姓?”茶博士道:“承公子爷一问,足已够了,如何担得起‘贵’字?小人姓李。”武生道:“大号呢?”茶博士道:“小人岂敢称大号呢,不过是‘三槐’、‘四槐’,或‘七槐’、‘八槐’,爷们随便呼喊便了。”那武生道:“多了不成,少了也不当,莫若就叫你‘六槐’罢。”茶博士道:“‘六槐’就是‘六槐’,总要公子爷合心。”说着话,他却转头望了望展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