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爷手托耳环,提了宝剑,一向来到蜜斯寝室。蜜斯正自迷惑:“我的耳环何时削去,竟不晓得,也就险的很呢。”忽见二爷笑嘻嘻的手托耳环,道:“妹子耳环在这里。”掷在一边。又笑道:“湛卢剑也被人家留下了。”蜜斯才待发话,二爷赶紧说道:“这都是太太的主张,妹子休要问我,少时问太太便知。约莫妹子是大喜了。”说完,放下剑,笑嘻嘻的就跑了。蜜斯心下明白,也就不言语了。
谁知此时,蜜斯已脱去内里衣服,穿戴绣花大红小袄,系定素罗百摺单裙,头罩五色绫帕,更显得娇媚娉婷。丁二爷已然回禀丁母,说:“不过是虚耍假试,请母亲在廊下旁观。”先挪出一张圈椅,丁母坐下。月华蜜斯度量宝剑,抢在东边上首站定。展爷此时也无可何如,只得勉强掖袍挽袖。二爷捧过宝剑,展爷接过,只得在西边下首站了。说了一声“请”,便各拉开架式。兆兰、兆蕙在丁母背后站立。才对了未几几个回合,丁母便道:“算了罢,剑对剑俱是锋芒,不是玩的。”二爷道:“母亲放心,且再看看,无妨事的。”只见他二人比并多时,不分胜负。展爷先前不过敷衍虚架,后见蜜斯很有门路,不由悄悄嘉奖,反倒高起兴来,凡有不到之处俱各点到,点到却又抽回,来交常常。忽见展爷用了个垂花势,斜刺里将剑递进,即便抽回,就跟着剑尖滴溜溜落下一物。又见蜜斯用了个风吹败叶势,展爷忙把头一低将剑躲过。才要回身,不想蜜斯一翻玉腕,又使了个推窗撵月势,将展爷的头巾削落。南侠一伏身跳出圈外,声言道:“我输了,我输了!”丁二爷过来,拾开端巾掸去灰尘。丁大爷过来,捡起先落的物一看,倒是蜜斯耳上之环,便上前对展爷道:“是小妹输了,休要见怪。”二爷将头巾交过。展爷挽发整巾,连声赞道:“令妹真好剑法也!”丁母差丫环即请展爷进厅。蜜斯自今后边去了。
正说时,只见来了一伙渔户。此中有一人瞋目横眉,伸出掌来,说道:“二位员外瞥见了。他们过来抢鱼,我们劝止,他就拒捕起来了。抢了鱼不算,还把我削去四指,光光的剩了一个大拇指头。这才是好朋友呢!”丁大爷赶紧拦道:“不要多言。你等急唤船来,待我等切身前去。”世人一听员外要去,唿的一声,俱各飞跑去了。展爷道:“劣兄无事,何不一同前去。”丁二爷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三人下了高台,一同来至庄前,只见从人伴当服侍多人,各执东西。丁家兄弟、展爷俱各佩了宝剑。来至停靠之处,只见大船两只是预备二位员外坐的。大爷独上了一只大船,二爷同展爷上了一只大船,其他划子,纷繁乱乱,不计其数,竟奔芦花荡而来。
丁母对展爷道:“此女乃老身侄女,自叔叔婶婶亡后,老身视如亲生后代普通。久闻贤侄名誉,就欲联婚,未得其便。不料贤侄本日来临舍间,实乃彩丝系足,完竣良缘。又知贤侄此处并无亲眷,又请谁来相看,需求推委,故此将小女激诱出来比剑,相互一会。”丁大爷也过来道:“非是小弟在旁不肯劝止,皆因弟等与家母已有定算,故此多有轻渎。”丁二爷也赔罪,道:“满是小弟之过。唯恐吾兄推委,故用此狡计诓哄仁兄,望乞恕罪。”展爷到此时方才明白。也是姻缘,更不推让,慨然答应。便拜了丁母,又与兆兰、兆蕙相互拜了,就将巨阙、湛卢二剑相互换了,作为定礼。
只听得那边一人嚷道:“丁家贤弟呀!看我卢方之面,恕我失策之罪。我甘心认罚呀!”世人昂首,只见一只划子飞也似赶来,嚷的声音渐近了。展爷留意细看来人,见他一张紫面皮,一部好髯毛,面皮光而生亮,髯毛润并且长,身量魁伟,气度轩昂。丁氏兄弟也执手,道:“卢兄请了。”卢方道:“邓彪乃新收头子,不遵束缚,实是劣兄之过。违了成约,任凭二位贤弟叮咛。”丁大爷道:“他既不知,也难怒斥。此次乃偶然之过也。”转头叮咛将邓彪放了。这边渔户便道:“他们还抢了我们好些鱼罟呢。”丁二爷赶紧喝住:“休要多言!”卢方闻声,吃紧叮咛:“快将那边鱼罟,连我们鱼罟俱给送畴昔。”这边送人,那边送罟。卢方立即将邓彪革去头子,即差人送往府里究治。丁大爷叮咛:“是我们鱼罟收下,是那边的俱各退回。”两下里又说了多少谦让的言语,不过论友情,讲过节,相互方执手,各自归庄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