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丁二爷到了院中,只见丫环抱着花瓶,换水插花。见了二爷出去,丫环扬声道:“二官人出去了。”屋内月华蜜斯答言:“请二哥哥屋内坐。”丁二爷掀起绣帘,来至屋内,见蜜斯正在炕上弄针黹呢。二爷问道:“妹子做甚么活计?”蜜斯说:“锁镜边上头口儿呢。二哥,前厅有客,你如何进了内里来了呢?”丁二爷佯问道:“妹子如何晓得前厅有客呢?”月华道:“方才取剑,说有客方法教,故此方知。”丁二爷道:“再休提剑!只因此人乃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姓展名昭,表字熊飞,人皆称他为南侠,现在现作皇家四品带刀的保护。哥哥久已晓得此人,但未会晤。本日见了,公然好品德,好边幅,好本领,好技艺;未免才高必狂,艺高必傲,竟将我们家的湛卢剑贬的不成模样。哥哥说此剑是另有个主儿的,他问是谁,哥哥就奉告他是妹子的,他便鼻孔里一笑,道:‘一个闺中弱秀,焉有本领!”’月华听至此,把脸一红,眉头一皱,便将活计放下了。丁二爷暗说:“有因,待我再激她一激。”又说道:“我就说:‘我们将门中岂无虎女?’他就说:‘虽是这么说哟,一定有真本领。’妹子,你真有胆量,何不与他较量较量呢?倘若胆怯,也只好由他说去罢。现在老太太也在厅上,故此我来对mm说说。”蜜斯听毕,怒容满面,道:“既如此,二哥先请,小妹随后就到。”
二爷手托耳环,提了宝剑,一向来到蜜斯寝室。蜜斯正自迷惑:“我的耳环何时削去,竟不晓得,也就险的很呢。”忽见二爷笑嘻嘻的手托耳环,道:“妹子耳环在这里。”掷在一边。又笑道:“湛卢剑也被人家留下了。”蜜斯才待发话,二爷赶紧说道:“这都是太太的主张,妹子休要问我,少时问太太便知。约莫妹子是大喜了。”说完,放下剑,笑嘻嘻的就跑了。蜜斯心下明白,也就不言语了。
才至荡边,见一队船皆是“荡南”的字号,便知是抢鱼的贼人了。大爷催船进步,二爷紧紧相随。来至切近,见那边船上立着一人,凶暴非常,手托七股鱼叉,在那边静候厮杀。大爷的大船先到,便说:“此人好不晓事。我们素有旧规,以芦花荡为交界。你如何擅敢过荡,抢了我们的鱼,还伤了我们的渔户,是何事理?”那边船上那人道:“甚么交界不交界,咱全不管。只因我们那边鱼少,你们这边鱼多,本日临时借用。你若不平咱,就比试比试。”丁大爷听了这话,有些不说理,便问道:“你叫甚么名字?”那人道:“咱叫分水兽邓彪。你问咱怎的?”丁大爷道:“你家员外哪个在此?”邓彪道:“我家员外俱不在此,此一队船只就是咱管领的。你敢与咱合气么?”说着话,就要把七股叉刺来。丁大爷才待拔剑,只见邓彪翻身落水,这边渔户立即下水,将邓彪擒住,托出水面,交到丁二爷船上。二爷却跳在大爷船上,前来帮忙。
且言邓彪固然落水,他原是会水之人,虽被擒,不肯佩服,连声喊道:“好呀,好呀!你敢用暗器伤人,万不与你们干休!”展爷听至此句说用暗器伤人,方才留意细看,见他眉攒里肿起一个大紫包来,便喝道:“你既被擒,还喊甚么!我且问你,你家五员外他可姓白么?”邓彪答道:“姓白如何样?他现在已下山了。”展爷问道广往那里去了?”邓彪道:“数日之前上东京,找甚么‘御猫’去了。”展爷闻听,不由的心下着忙。
丁母对展爷道:“此女乃老身侄女,自叔叔婶婶亡后,老身视如亲生后代普通。久闻贤侄名誉,就欲联婚,未得其便。不料贤侄本日来临舍间,实乃彩丝系足,完竣良缘。又知贤侄此处并无亲眷,又请谁来相看,需求推委,故此将小女激诱出来比剑,相互一会。”丁大爷也过来道:“非是小弟在旁不肯劝止,皆因弟等与家母已有定算,故此多有轻渎。”丁二爷也赔罪,道:“满是小弟之过。唯恐吾兄推委,故用此狡计诓哄仁兄,望乞恕罪。”展爷到此时方才明白。也是姻缘,更不推让,慨然答应。便拜了丁母,又与兆兰、兆蕙相互拜了,就将巨阙、湛卢二剑相互换了,作为定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