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,乃周氏安人生辰,不请外客,自家家宴。王氏贤人带领黑子与婆婆拜寿。施礼已毕,站立一旁。只见包黑跑到安人跟前,双膝跪倒,恭恭敬敬也磕了三个头。把个安人喜的眉开眼笑,将他抱在怀中,因说道:“曾记六年前产生一子,正在昏倒之时,不知如何落草就死了;如果活着,也与他普通大了。”王氏闻听,见中间无人,赶紧跪倒,禀道:“求婆婆恕媳妇胆小之罪,此子便是婆婆所生。媳妇恐婆婆年老,乳食不敷,担不得乳哺劳累,故此将此子悄悄抱至本身屋内扶养,不敢明言。今因婆婆问及,不敢不以真相禀告。”贤人并不提起李氏伉俪谗谄一节。周氏老安人赶紧将贤人扶起,说道:“如此说来,吾儿多亏媳妇扶养,又免我劳心,真是天下第一贤德人了。但是一件,我那小孙孙现在那边?”王氏禀道:“现在别处厮养。”安人闻听,立即叫将小孙孙领来。面孔固然分歧,身量却不甚分別。急将员外请至,大师言明此事。员外心中虽乐,但是想起畴前情事对不过安人,现在事已如此,也就无可何如了。
单说包海之妻李氏抽暇儿回到本身房中,只见包海坐在那边发楞。乍氏道:“好好儿的‘二一添作五’的产业,现在弄成‘三一三十一’了。你到底想个主张呀。”包海答道:“我正为此事忧愁。方才老当家的将我叫到书房,奉告我梦见一个青脸红发的怪物,从空中掉将下来,把老当家的吓醒了,谁知就生此子。我细细想来,必是我们东地里西瓜成了精了。”李氏闻听,便撺掇道:“这还了得!如果留在家内,他必做耗。自古书上说,妖精入门,家败人亡的多着呢。现在何不趁早儿奉告老当家的,将他丢弃在荒郊田野,岂不省了担着心,就是家私也省了‘三一三十一’了。一举两得,你想好不好?”这妇人一套话,说得包海如梦初醒,赶紧起家来到书房,一见员外,便重新至尾的把话说了一遍,但不提起家私一事。谁知员外恰是以烦恼,一闻包海之言,恰合了动机,连声说好:“此事就托付于你,快快办去。将来你母亲若问时,就说落草未几时就死了。”包海领命,回身来至卧房,饰辞公子已死,仓猝抱出,用茶叶篓子装好,携至锦屏山后,见一坑深草,便将篓子放下。刚要撂出小儿,只见草丛里有绿光一闪,本来是一只猛虎目光射将出来。包海一见,只吓得魂不附体,连尿都吓出来了,连篓带小孩一同丢弃,抽身跑将返来,气喘吁吁,不顾回禀员外,跑到本身房中,倒在炕上,连声说道:“吓杀我也!吓杀我也!”李氏忙问道:“你这等见神见鬼的,不是妖精作了耗了?”包海定了定神,答道:“短长!短长!”一五一十,说与李氏道:“你说可骇不成怕?只是那茶叶篓子没有拿返来。”李氏笑道:“你真是‘整篓洒油,满地捡芝麻’,大处不算小处算咧!一个篓能值多少?一分炊私省了,岂不乐吗!”包海笑嘻嘻道:“公然是‘表壮不如里壮’,这事多亏贤妻你巧咧。这孩子这时候管保叫虎吧嗒咧!”
且说由春而夏,自秋徂冬,工夫敏捷,转眼过了六个年初,包公已到七岁,总以兄嫂呼为父母,起名就叫黑子。最奇特的是从小至七岁何尝哭过,也何尝笑过,每日里哭丧着小脸儿不言不语;就是人家逗他,他也不睬。因此大家皆嫌,除了包山伉俪各式护持外,人皆没有爱他的。